“你的父皇,恨不得把全天下女子都纳入后宫,你倒好,恨不得所有女子都离你远远的。”
良妃一向温婉示人,鲜少流露出这般怅然若失的情绪。
“展莺,把这花儿撤走吧。”
曾经见证她与皇上之间恩爱燕尔的花儿,如今成了笑话。
展莺心疼自家娘娘,低声应道:“是,娘娘。”
鸢尾花很快被撤走,重新换了一株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良妃恢复一脸的淡笑,掩住自己的失意,温声对谢景昭道:“太后与皇上盼着你早日成家,宴会上估摸会安排世家小姐与你相处,殿下莫要表露得太过抗拒,以免扰了宴会的气氛。”
谢景昭敛住眼底的冷沉,道:“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良妃瞧他脸色阴霾,便知他这会儿只是敷衍自己说好听话罢了,无奈摇头道:“你呀……”
皇后选在今日将她禁足三日,恰好后天是太后的生辰宴,她无法出现在宴会上,心里不禁担忧自己的儿子会在宴会上被人陷害了去。
良妃语重心长,道:“殿下万事小心。”
谢景昭颔首应道:“母妃放心。”
突然想起一事,良妃抬眸望向他,略带着好奇,“对了,苏姑娘近些日可会忙碌?”
谢景昭不动声色,反问道:“母妃可是身子有何不适之处?”
“现下没有。”良妃扬了扬唇,“本宫只是想提前防一手,若苏姑娘得空,想让她进宫陪着本宫,也可随时知晓是否有人对本宫暗中下毒。”
谢景昭不禁轻轻地拧了一下眉,“儿臣觉得,让夏太医早晚多来几遍咸尚宫替母妃诊脉,更为妥靠些。”
那女人迟钝笨拙,进了宫指不定慌成什么样,虽说她的医术了得,但宫中争宠手段数不胜数,她不一定能知晓某些毒。
在他看来,让她进宫,那是万不得已,太医们搞不定了,才用得着她。
良妃挑眉:“哦?”
她打量着他的神情,却瞧不出任何,仿佛他确实是在替自己着想,而不是偏心护着不让某个小姑娘来到宫中这种是非之地。
良妃收回视线,顺着他的话,“殿下言之有理,苏姑娘一介平民,是不太适合进宫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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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连连跟着先生学了三天的“三百千”。
睡前是习字,醒后是背字,苏窈感觉自个儿已然完全溺于字海之中,甚至做梦也梦见坐在书房里识字。
第一日侯先生还客客气气,一点一点地慢慢教着她,可是第二日,第三日,侯先生对她严厉了许多,留下的功课多得苏窈完全没有歇息的时间。
卯时一刻,天蒙蒙亮起。
苏窈梦中惊醒,整个人霍地坐直起来,轻软的声音迷迷糊糊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在房门外守夜的秋络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主子可是做噩梦了?”
苏窈一张小脸睡得红润透亮,懵懵地呆坐了好一会儿,方缓过劲来。
她摇摇脑袋,抬起手背压了压酸涩疲惫的眸眼,“不是做噩梦,我只是梦见……梦见侯先生让我诵读《千字文》了。”
梦里实则诡异至极,教导她识字的侯先生倏地变成了谢公子。
谢公子冷着一张脸,凶狠地训斥她连《千字文》也背不熟,还敢睡觉。
这简直比噩梦还要噩梦。
除了上次谢公子一早来寻她,过后谢公子就没再来过,怎么她还会突然梦见谢公子?
有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这几日满脑子都是识字背文,未曾想过谢公子。
苏窈突然灵光一闪,小手压在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口处,暗自思忖。
难不成,是谢公子在想自己?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秋络知道自家主子因识字一事百般操劳,见外面天色尚早,低声道:“主子再歇息一会儿吧。”
苏窈恍惚地躺回被窝里,潋滟的双眸却没了疲惫之色。
她睁眼望着上方漂亮的床帐,轻轻问道:“秋络,赫侍从这两天还有过来吗?”
秋络仔细回答:“主子,侯先生来回,是由赫侍从亲自马车接送的,不经第二人之手。”
秋络原是太子府的婢女,却也不知这位教导主子识字的侯先生是何人,不过,赫侍从这般亲力亲为,那侯先生定是身份不低。
思及此,秋络再补充道:“主子,谢公子乃谢府公子爷,他推荐的先生定是极好的,赫侍从方才亲自接送。”
她有意想提醒自家主子侯先生的身份,但不敢提醒得太明显。
突然想到了什么,秋络“啊”了一声,又道:“主子,赫侍从说过,谢公子的祖母生辰要到了,谢公子会很忙,可能会没空过来看您。”
苏窈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不自然地喃喃道:“他有空也不用过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秋络抿唇一笑,“主子自然是好看的,主子这般貌美,奴婢都想时时刻刻见着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