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锦袍被夜风高高吹起,策马疾速前行,最终,停在了苏府与太子府中间的巷子中。
他翻身下马,深潭般的眸眼短暂的失去焦距,隔了片霎,抬起眸,凝望着苏府,长而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直至此刻,他的眼前,他的耳边,仿佛还能清楚地看到她笃定认真的模样,还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回答。
谢景昭一贯以冷静理智自持,偶尔也曾在她的面前泄露些许情绪,可眼下,他无法控制自己迫切想见她的冲动。
他的神色沉静,深眸与之相反,情绪正肆无忌惮地涌现。
在他即将朝着苏府迈开脚步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殿下,该回府了。”
青默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自家殿下身侧,再细声道:“殿下,已是子时,苏姑娘应歇息了。”
他心道,殿下再想见苏姑娘,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就隔着这么一条巷子,等天明再去见苏姑娘,总好过这会儿三更半夜翻墙进苏府。
谢景昭脚步一顿,薄唇轻启,问:“子时了?”
“是的,殿下。”青默暗暗腹诽,殿下已经明目张胆地盯着苏府那边好久了。
尚存的理智回归,谢景昭微微闭了闭眼,才压下心底不合时宜的冲动。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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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翌日寅时四刻,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靠在苏府门口。
青羽又一次穿上了谢府侍从的衣衫。
他的手中握紧缰绳,时不时左右循望,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多亏了赫凡那个蠢人,听闻昨夜直到丑时七刻才回太子府,也不知大半夜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太子府,自是今日只能待府中好好歇息。
是以,青羽又是临时顶上,负责谢府侍从一职。
他记得昨夜殿下也是很晚才回府歇息,怎么天还没亮,就急着来找苏姑娘了呢?
也不知昨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羽不理解,但尊重并且听从自家殿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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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亮起,青羽隐约听见苏府中传出细微的动静,应是苏姑娘的婢女醒了,开始忙着准备早膳。
马车停在苏府门口许久,直到卯时一刻,苏府的大门被人打开,它的存在才得以被苏府的主人发现。
苏窈昨夜做了件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事,可没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回府洗漱后,她一躺在床上便睡着了,连冬苓秋络何时帮她擦干头发,何时把她的姿势挪好,何时离开厢房,她一切皆是不知。
苏窈一觉睡到天明,比平日晚了一刻,是以,她匆匆忙忙地吃完早膳,就急着出门前往私塾,根本来不及仔细慢慢回忆昨夜的事情。
秋络与冬苓一同打开苏府的大门,几乎是同时,她们注意到了门口的马车。
冬苓眼尖,一下子就认出那辆马车是谢府的,她激动地看向自家主子,惊呼道:“主子,那是谢府的马车!”
冬苓非常遗憾昨夜没能亲眼见证主子同殿下表明心意,但在秋络绘声绘色地转述下,她已然脑补了完整又温情蜜意的画面。
发现谢府的马车,她十分肯定,太子殿下绝对是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她家主子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冬苓仰头望着屋檐上方,唤道:“夏花,夏花!谢府的马车何时到的?”
夏花的身影在屋檐上显现,她先是望向自家主子,随之回道:“寅时四刻。”
冬苓单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咬住,才压抑住喉咙里即将发出的尖叫声。
寅时四刻!!!
太子殿下这是一整夜都惦记着她们主子呢!
秋络也是难掩心中的情绪,憋不住惊讶道:“主子,这会儿都卯时一刻了,那辆马车等了约莫一个时辰!”
苏窈原先昏昏沉沉的脑袋,此时此刻,更是懵得一片空白。
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整个人愣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辆马车。
虽然,虽然她有说过,她会重新同谢公子表明心意,但是——
这也太快了吧,这才过去几个时辰而已,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同谢公子重新开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