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看着大红色绣麒麟献瑞的小被子,伸手摸了摸七彩丝线绣的灵芝,笑着问:“这是松云绣坊的手艺么?这位绣娘倒是个心灵手巧的。”
“这位姓陈的绣娘原本是江南人,本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里犯了事儿不得已做了绣娘。听彤云说,她读过书,通一点文墨。绣活儿自然比寻常绣娘多了几分灵气。”
旁边的燕墨羽对刺绣一窍不通,她拉了燕夫人说:“娘,我们回来的路上看见西川侯府的车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哦?”燕夫人惊讶地问,“那梁将军不是才回西川么?”
“应该是他们家二姑娘梁双珹回京了吧。”罗琉纾是听说过太后要梁氏次女入京的,但听说梁双珹真的来了,自然也有些唏嘘。
当晚,燕霖便探听到消息回来。
太后留梁双珹在宫内亲自教养,不但专门给她挑了离延寿宫最近的枕霞阁作为起居住所,还让安和长公主收梁双珹为义女,封为琅华郡主。
秦栩听完燕霖的话,顿时愣住。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呢?
若给封号,不应该是战功累累的梁寒玉么?怎么竟给了没有丝毫功勋的梁双珹?
“对了,栩栩。”燕霖压低了声音,“我听到消息,说今日在东郊皇庄也发生了刺杀。同样是死士,他们是朝着宸王去的。幸好宸王身边常年有暗卫,那些人没得手,当场自戕两个,抓了一个活口。”
“活口?!”秦栩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可以审问了?!”
燕霖摇头说:“恐怕很难。我觉得这种死士就是被淬炼的刀而已,根本不会知道太多。”
“也是。”秦栩自然明白这些,但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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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的大门在封闭三天之后打开,应考的举子们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来。
有人一身疲惫萎靡不振,有人虽显狼狈但面带喜色,有人像是大梦一场不知今夕何夕,有人颓靡懊恼,恨不得回炉再造……
奎文街上依旧站满了人,是那些来接自家儿郎的爹娘姐妹们。
秦栩因被太后接去了延寿宫,所以没能来接何明珏,来接人的是燕宾父子,还有何家的仆从家人。
何明珏远远看见燕霖,便加快脚步走过去。
燕霖也迎过来,伸手接了何明珏肩上的包袱,笑问:“怎么样?看你神色淡然,想必考得不错?”
“都是寻常做惯的题目,也没什么新意。倒是策论的题目有些意思。”何明珏自若地笑着。
“哦?是什么?”燕霖问。
何明珏双眸熠熠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策论的题目是‘平定’二字。这是我近几年来写得最痛快的一篇策论。”
燕霖哑然,苦笑着问:“你……该不会是写的平定黎东吧?”
何明珏目光灼灼看着燕霖,反问:“有何不可?”
“我一介江湖草莽都知道,你这样写,要么青云直上九重霄,要么跌落黄泥被踩死。”燕霖笑着拍了拍何明珏的肩膀,“何兄,我真是佩服你。”
“黎东五郡占据大玄朝六分之一的版图,现而今那里数十万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视而不见就算了,难道我们这些读书人连说都不能说么?”
“什么不能说?”燕宾只听见了何明珏的后半句,笑问,“难道何公子在这次考试中,写了什么惊世文章?”
“燕先生好。”何明珏先向燕宾拱手行礼,又笑道,“没什么,就是说了我认为该说的话罢了。”
燕宾看看街上拥挤的人群,笑道:“好了。考完了就别多想了,辛苦了这许久,又在里面关了三日。今日回去该好好歇歇。夫人叫厨房预备了你爱吃的饭菜,等着你回去呢。”
“先生说的是。”何明珏跟着燕宾上了马车,回秦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