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扯开,秦栩一眼看见白纱布上渗出的鲜红血渍,立刻骂道:“你如此欢快的找死,是不想收复失地,替父母报仇了?瞧这样子,再有半个月这伤也好不了!”
穆旭东心猿意马,胸口里像是有千万只鹿东奔西突,横冲直撞,嘴上便忍不住胡说八道:“有栩栩在,哪用得着半个月?我觉得我现在就能提刀策马去杀敌。”
“给我闭嘴!”秦栩轻轻地解开染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把跟伤口黏连的地方用剪刀剪断,两寸左右的伤口原本已经被缝合,此时缝线被扯着皮肉,比原来的伤更加狰狞。
秦栩心里又急又恨,想撒手不管了又舍不得,想狠狠地骂一顿,又想到练武场上发生的事情,又替他不容易,各种情绪交错拉锯,不由得红了眼圈儿。
穆旭东等着挨骂呢,却没听见,一时纳闷悄悄地睁开眼,便见薄暮冥冥中面前的佳人红着眼圈儿,抿着唇角儿全神贯注给自己处理伤口,顿时觉得这辈子怎样都值了。
又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账王八蛋,惹得这么好的姑娘伤心落泪。
秦栩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抬手按了按穆旭东的额头:“发烧了。一会儿的汤药里还要加两位退热的药。”
“嗯,都行。都听你的。”
“听我的?听我的你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秦栩伸手,狠狠地把穆旭东的衣衫掩好,又扯了一条毯子兜头扔他身上,“好好躺着!我去配药。”
穆旭东看着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屏风之外,抬手把毯子团吧团吧,垫在身后靠着。
一直守在门外的徐灏进来,看着自家主子那张纠结的黑脸,心中一阵幸灾乐祸,却装出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上前问:“秦姑娘真的生气了?”
“别在这儿看热闹,给老子滚!”穆旭东想抬脚踹人,但没什么力气。
徐灏嘿嘿一笑,在脚踏上坐下,小声说:“大人要不要听一听我讨女人喜欢的三字真言?”
“少他娘的糊弄老子,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懂个屁。”
“我是不懂你们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那一套,但我小时候每次惹我娘生气,气到她恨不得拿鞋底子抽死我的时候,就启用我的三字真言,保证我娘立刻消气,还能对我百般体贴,关心呵护。”
穆旭东一听这话,心思立刻活络起来,用脚尖点了点徐灏的肩膀:“别卖关子,快说!”
“三字真言:装柔弱。”
“……”穆旭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徐灏一眼。
徐灏:“我说真的!一会儿秦姑娘回来,你就装柔弱!装伤口疼,装浑身没劲儿,哪哪儿都难受。我保证她立刻不生气了,还会关心你,心疼你,你在这个时候提个什么要求,她多半都能答应,都能顺着你。”
“行了,你可以滚了。”穆旭东仰头看着屋顶,心想老子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用尽力气让自己变得强大,从不知道柔弱俩字儿怎么写。
秦栩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穆旭东因为冥思苦想而不可得,靠在榻上犯迷糊,听见门响也没睁眼。
秦栩走到近前看他的脸色,蹙眉问:“睡着了?”
“呃,没呢。”穆旭东闻言睁眼,想要起身时牵动了胸口的伤,疼的皱眉。
秦栩忙伸手扶他:“慢点起身,再把伤口崩开,神仙也救不了你。”
穆旭东听秦栩嘴里说着狠话,语气却软软的,责备中都是担心。心里顿时像灌了蜜糖,甜的都要溢出来了。
“我炖了鸽子汤,你先喝点再喝药。”秦栩把适合打开,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穆旭东顿时觉得胃里空空如也,被这味道勾得要造反。
秦栩把碗递给他,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银质汤匙。
穆旭东试了试汤的热度,随后三口两口喝完,意犹未尽地说:“饿死了,不能只给汤喝啊,好歹给点肉吃。”
“肉都炖烂了,化在了汤里。”秦栩说着,又从食盒的另一层里拿出一碟包子放在穆旭东面前的小桌上。
穆旭东忽然想起一事,忙说:“这太守府里的厨子都糙的很,做的饭菜也就是充饥罢了。你定然吃不惯,明儿叫耗子去寻个像样的厨子来。”
秦栩拿了空碗,转身去盛汤,说:“你只管操心大事,这些琐事就交给我吧。”
穆旭东的目光粘着秦栩的背影:“你来了,我就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