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穆鸾歌,秦栩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虽然之前见她总是荆钗布裙,但容貌还算红润健康。不过两个月的光景,可现在的她却面黄肌瘦,整个人都干瘪下去,像一支干枯的玫瑰。
不但秦栩不敢认她,连嘉平都看着她发呆。
穆鸾歌虚弱地笑了笑:“抱歉,吓到你们了。”
“娘亲!”嘉平忽然跑过去,扑进穆鸾歌的怀里。
穆鸾歌搂着儿子看着秦栩,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哎!我真是没想到你能把嘉平也带来。早知道这孩子回来,我就认真装扮一下了。”
秦栩皱眉问:“不是说,这语迟是慢性毒吗?怎么才两个月就……”
穆鸾歌扶着一个中年妇人的手臂,缓缓地去榻上坐下,又招手让秦栩在自己跟前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攒够了力气,方说:“之前去沧郡看阿朝,去锦州郡见你,我都花费两三个时辰上妆,精心打扮过才去的。”
“而且,之前家仇未报,我一丝一毫不敢松懈,身体撑不住,便找大夫用药把精气神吊起来。如今穆家沉冤得雪,我只剩下一桩心事了……”
“你太自私了。”秦栩打断了穆鸾歌的话。
穆鸾歌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栩生气地走到穆鸾歌面前,低头质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穆旭东知道这事儿会怎么样?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他,你有没有把他当亲人?”
“我想过。但我没有办法……这是无解之毒,他知道了又能怎样?每天都守在我身边,哭哭啼啼地看着我一天天耗尽生命?栩栩,那没有意义。”
“在你心里,什么有意义?黎东百万百姓的性命?还是苍黎山绵延千里的边境线?你家仇得报,幼弟成年,可你还有孩子啊!你不为穆旭东想,难道连嘉平都不顾了吗?”
穆鸾歌伸手抓住秦栩的衣袖,无奈地笑着:“栩栩,别生气了。”
“你……”秦栩一肚子火还没撒完,就被这句话给浇灭了。
果然阿羽说的不错,姓穆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穆鸾歌拉着秦栩在身边坐下,笑道:“坐下说,赶了两日的路你不累么?”
"唉!"秦栩坐下后长叹一口气。
穆鸾歌依旧虚弱地笑着,拍了拍秦栩的手说:“别叹气了。帮姐姐个忙?”
“有事您吩咐呗。”秦栩又叹了口气。
穆鸾歌低声说:“嘉平被我吓到了,你去哄哄他。”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去哄。”秦栩心头的怒火有复燃的迹象。
“我怕我越是哄他,他哭得越厉害。哄不好他就做噩梦,晚上嗷嗷的哭,能吵得四邻八舍都睡不着觉。”
“你还好意思说孩子?你这样的……换我是嘉平,我也哭得四邻八舍都睡不着觉。”秦栩瞪了穆鸾歌一眼,起身去看嘉平。
嘉平的确是被吓坏了,在小孩子的眼里,母亲永远是最美的那个人。可那个最美的人忽然变了,变得灰白,毫无生机……
或许对小孩子来说,根本说不清楚这种变化。但也正是说不清,让嘉平更加恐惧。
秦栩过来的时候,嘉平正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发呆。连秦栩掀开帐子,他都没有察觉。
“嘉平怎么还不睡?”秦栩摸了摸嘉平的小脸。
嘉平看着秦栩,喃喃地问:“姑姑……我娘亲要死了吗?”
“不许胡说。”秦栩捏了捏嘉平的脸蛋儿:“姑姑是世上最好的郎中,什么病都难不倒我,你娘亲的病一定会被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