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屈辱苟活

他的心彷佛被刺刀捅了五七八个窟窿,嘴里一股腥味传来,扶着门框吐了起来,然而呕了半天,吐出的都是带血的泡沫。

一夜无眠,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女人,在大门口站了很久,门口树上那个老鸹窝里,老鸹“呱呱”地叫,似乎也在嘲笑他的软弱和无能。

他狠狠心,走进了院子,屋里很安静。他突然担心起来,快步小跑到堂屋门口,心里既害怕看到可怕的场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推堂屋的门。却听到屋里传来痛苦的哭声。

他停下脚步,心头怒火又起,伴随着屈辱感直冲脑门,魂不守舍地在门口站了半天,当屋里的女人哭声转成了抽泣,他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消退了一些,这才哆哆嗦嗦地推开堂屋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他年轻的老婆衣衫不整地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头发散乱,两眼空洞无神,她或许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面对自己的男人了,一脸漠然地等待男人的审判。

张允骥在堂屋里又站了半天,看到女人痛苦的样子,愁肠百转,难过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女人,抚着她一头乌发,泪水涟涟。

从在大门外徘徊到走进屋子,他感觉彷佛过了一百年那样长,他已明白,这不是他的错,这也不是她的错,在这黑暗的年代,他和她都是可怜人,两个可怜人,谁又能抱怨谁呢?

就这样,暗无天日地过了大半年,福田隔三岔五地安排张允骥值夜班,值班的时候,他眼前总是不由自主会浮现出福田那强壮的身体压在他老婆身上的情景,他咬着牙忍耐着,以前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从来不喝酒,现在只能借酒消愁,值夜班的时候,长夜难熬,慢慢的酒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便抽上了大烟,他花大价钱买了全套抽大烟的工具,空下来的时候就抽上几口,只有吸上鸦片,他的身心才能全部放松下来,才能鼓起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但是,鸦片这个东西,沾上了就越陷越深,花费也越来越高,渐渐的,他那点收入加上福田偶尔给的安慰钱已经支撑不住。他就天天想着找周围的人问门路去赚外快。

小雪已经过去了六天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张允骥盘算着,家里的煤球还需要补一些,下个月的鸦片钱还没有着落,正在调度室想着怎么弄钱。有人过来送给他一封信,信是多年前夏镇的朋友张运海(张新华)写的,说介绍个姓王的老板给他做笔生意。要他一个时辰后到沙沟东边的合成酒店会面。

张允骥知道张运海可能是游击队,但是,夏镇离沙沟不远不近,和这边的鬼子也没什么瓜葛,加上他求财心切,便收拾了一下,穿上大棉袄,戴上狗皮帽子,抄着手径直去了合成酒店。

酒店里冷冷清清的,屋里生着炉子,稍微暖和些,张允骥进了门,摘下帽子习惯性地拍了拍,一个酒保过来招呼道:“张站长来了!到雅座吧,王掌柜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