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东西是怎么来的?”宁妮问道。
“是我的老师阿苏拉则传给我的,他说,这是第一代毕摩阿都尔普和毕阿诗拉的遗物。”
这三个名字张哲翰都听说过,阿都尔普和毕阿诗拉是邹氏家主说的,阿苏拉则是一代彝族毕摩大师,至今美姑县城还有阿苏拉则藏经楼。
“阿都尔普和毕阿诗拉是什么时候的人?”张哲翰问道。
“毕摩经记载是一万年前,学术界认为至少是夏朝之前。”老人介绍说,“彝族文明比黄河文明要早很多,最初的古羌人,一支去了黄河流域,一支南下到了西南,成为彝族的祖先。”
“所以无论是彝族文化还是三星堆文明,都和中原文明完全不是一回事?”张哲翰说的其实是段院士的观点。
“你看看三星堆的青铜器,那种铸造技术,那种审美观念,中原出土的青铜器哪个能比?还有三星堆面具上的那些弧线,即使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也望尘莫及。”
老毕摩竟然学贯中西,这也不奇怪,毕摩原本就是彝族文化的集大成传承者,语言、文字、哲学、历史、谱牒、地理、天文、历法、民俗、伦理、文学、艺术、医学、农学、技艺无所不通,他们世代学习,学习的内容并不限于彝族本身。
“这么多代的毕摩,这么多宗师大家,都没能解读出这两件东西?”张哲翰将话题归拢回来。
“都没有,我和我的徒弟曲比哈达穷尽一生,也未能参悟。我感觉可能非人力所能为。无法破解的传承,传多少代都毫无意义。”
“我们采访过的学者中,很多人都非常肯定地说,三星堆之谜的钥匙,一定在彝族身上。也许这两件东西就是他说的钥匙?”张哲翰试探着说。
“可谁又能破解呢?我老了,我徒弟也老了,再往下的毕摩已青黄不接,难出大家。”
“您为什么不把它们捐给国家?”张哲翰不解。
“我捐献过了,但他们不收。”老人无奈地说。
“为什么?”
“因为用最先进的手段也测不出它们的年代,也就无法鉴定真伪。”
无法鉴定真伪,不符合规定和流程,任何博物馆都不可能收,尤其是在造假横行的年代。
“要不然我来试试看?我今年正准备去读研究生,专门研究三星堆和彝族文明。”张哲翰终于图穷匕见,“如果您不介意,我也希望拜您为师,毕摩我当不了,但我可以学习彝族文化。”
老人沉默了。
眼前这个小伙子刚刚救了他孙子的命,又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介绍来的,还谈出了这么多真知灼见。
如果是是图谋宝物的话,这两样东西连文物都算不上,根本就不值钱。
但他这个要求提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有些不合常理。
“老先生不必现在答复我,我知道我很唐突,但我对人类文明的热爱是发自肺腑的,请您明鉴。”张哲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是啊,张导是我们三星堆纪录片的总策划,平时对文明传承有许多独到见解。”宁妮赶忙加温。
“爷爷,张导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吉克俊逸也添砖加瓦。
老人赶忙伸手将张哲翰扶住:“我看出来了,你天资过人。你让我考虑考虑。”
告辞出门,吉克俊逸送到了门口。
张哲翰假装进车里,从登载舱取出了一个双肩包,下车送给吉克俊逸,里面是一套Coleman顶级户外装备,原本是为野外拍摄准备的。
“吉克俊逸大哥,初次见面也没什么送你的,这个请你收下,你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