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济寺。

天王殿二楼西侧古雅的禅房。

一个香炉，一只紫砂茶壶，三个杯子，三个蒲团。

一尺多厚的榧木棋盘上，噼里啪啦落下白色和墨绿色的玛瑙棋子。

两个臭棋篓子还在对弈，旁边多了一个观棋不语的君子。

他并不是真的观棋不语，而是根本就看不懂，说不出什么。

朱棣做梦也想不到，从广济寺重兵围困中逃走的建文帝朱允炆，又回到了广济寺。

不仅朱棣想不到，天行者们也同样想不到，只有小春初樱想到了。

张哲翰一进山门，就转身在山门前布下了八卦阵，这一次布的是八卦天覆阵。

不管是燕军还是天行者，无论是谁要进山门，都必须先破阵。

“先生，可等到你了！”宁思聪站起来叫道。

“知道来广济寺找姚广孝，你还不算笨。”张哲翰说着，在蒲团上坐下。

棋盘上正杀得难解难分，两条大龙纠缠在一起，生死互搏。

楚南衣长眉紧锁，陷入长考，无涯和尚眉飞色舞，喋喋不休。

“你差一气，投了吧。”张哲翰盯着棋盘说道。

楚南衣在棋盘上放上两颗黑子，推枰认负。

楚南衣端起茶杯：“我算到了朱允炆会回来找我，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张哲翰拱了拱手：“多谢楚兄，这一次要不是你，他真的就丢了。”

“张兄客气了，我的任务和你一样，也是保他不死。接下来有何打算？”

“应天府乃是非之地，肯定要带他离开再说。”

“据我所知，负责追查他的是胡濙。胡濙表面上是个文官，实质上是朱棣谍报机构的负责人。”

“我知道了，这个胡濙还是个天行者，藤原家族的海晏境。”

楚南衣一惊：“这么说，他就不仅仅是追查了，追杀都有可能。你人手够吗？”

“不劳楚兄费心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牵制敌人吧，我已在山门布下八卦阵，来燕军你可以不理他，来天行者的话你安排人居高临下射杀即可。”

“明白了，张兄厉害。”

“我的八卦阵也只有你能破，你自己看着办。”

“过奖了，神乐观那边我没搭理，到现在还在折腾呢。”

小春初樱现出步枪：“有人来了。”

张哲翰不慌不忙地说：“樱丫头，你去山门，随便杀。忻丫头，你带宁思聪去化化妆，换身衣服。”

在棋盘前坐下：“上师，指教一局如何？”

无涯和尚大喜：“施主请！”

山门外，温彻斯特步枪的枪声刺破夜空。

无涯和尚置若罔闻，在棋盘上拍下一颗白子。

-

出了广济寺后门，张哲翰并没有马上离开应天府。

此时他的身后是三个女人，蒋忻直接把建文帝朱允炆化妆成了女人。

“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好吧，怎么就变成了农妇！”宁思聪抱怨道。

蒋忻没搭理他，问道：“先生，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柳树湾笃字铺。”

蒋忻没敢问为什么，她虽然也很聪明，但对这位“先生”还是很服气的。

当初她和梁嘉辉追杀张哲翰，追了一路，还是没抓住，脑回路终究还是少了一弯。

最简单的逻辑还是“灯下黑”——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回到最危险的地方。

夜色阑珊，四人抵达户部西侧的小院。

“从现在开始，昼伏夜行，白天睡觉，晚上干活。”

张哲翰和小春初樱睡了主卧，蒋忻去睡了对面的次卧。

“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