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舌头或手指去捅窗纸是极其不明智的,一丝极微细的动静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张哲翰谨慎地将耳朵靠近窗格,没敢贴上去。
一声低吼,剧烈的喘息,慢慢趋于平稳,在摸索什么东西,窸窸窣窣。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老东西?”一个粗野的声音问道。
“哪有嘛,人家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嘛。”一个捏着嗓子的声音嗲嗲答道,张哲翰听得毛孔直竖,那是慕容冲的声音,在未央宫听过。
“别骗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就没放下他。”
“信不信由你,哼!”
“我一定要杀了他!”
“就为了一则传言?”
“对!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杀了他你就没念想了!”
“杀了好啊,我也想杀他呢!”
“呃,司马道子的人还没来吗?”
“没呢,估计就这两天吧,说到这儿,我得赶紧回去等他。”
张哲翰一激灵,耳朵不小心蹭了窗格一下,“谁!”姚苌喝道,威压陡盛。
张哲翰吓一跳,努力模仿小李子的声音答道:“是我,小李子,给您端水来了。”
“把水放在门口,你下去吧。”
“是。”
张哲翰放下铜盆,不再敛藏气息,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口下楼,心脏扑扑跳,背上凉飕飕的都是汗。
这天极境的听力也太灵敏了,就那么不小心蹭了一下,唉……
那个老家奴还在门边候着,看张哲翰下楼,问道:“怎么样,完事了吗?”
“完事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张哲翰说着,去耳房里取了灯笼点着,出了大门,走到拐角处一闪身,藏在柱子后面的黑影里。
等了好半天,慕容冲终于从门里走了出来,往这个方向走来,张哲翰又赶忙敛藏气息。
慕容冲从柱子前面走过,拐了个弯,向后门走去,张哲翰举着灯笼,快步追了上去,谄媚地说道:“慕容公子,我送您回去吧。”
慕容冲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出了刺史府后门,穿过开阔地,走进那片官宅。
他竟然进的是国师府!张哲翰在心里骂了一声,嘴上却说道:“公子好好歇着,奴才回去了。”
慕容冲根本就没搭理他,进屋关上门。
他为什么半夜还要赶回来?桓济会半夜来找他?张哲翰感觉有些不对劲。
耳朵贴紧门缝,突然院子里发出一片强烈的威压,里面有天极境!
张哲翰一凛,慌慌张张转身,以尽可能正常的步子慢慢离开。
里面的天极境会是谁呢?张哲翰脑子里瞬间闪出一个名字,张蚝!
我说门口怎么一个卫兵都没有,原来里面藏着一条毒蛇。幸亏没冒失进去,这哥们正满世界找张翰报仇呢,刚才若是搞出一点点反常的动静,肯定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
张蚝为什么会在这里?保护慕容冲的安全?还是准备抓桓济?还是在等我?
最麻烦的问题是,他这样守在慕容冲身边,“桓济”怎么去接头,怎么完成任务?
一靠近就是自投罗网啊,这还怎么玩。这是个死局。
不知不觉走到了姚邕的官署,张哲翰一抹脸变回姚邕的模样,推门进屋,合衣躺在床上,思考怎么破局。
张蚝应该没听见炮声,否则现在应该在洛涧,天行者里只有张翰和他的丫鬟有炮,由此可见他来的时间是在炮声之后。
炮声?对,调虎离山!张哲翰坐了起来,一脸兴奋。
只要在别的地方搞出动静,他就一定呆不住,死局也就破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
“邕将军,邕将军!睡了吗?”听着像刚才厅里那位老家奴的声音。
“谁啊。”
“大将军听说您回来了,请您过去呢。”
这混球不睡觉的吗?刚做完剧烈运动,精力还这么充沛。
“好吧,我一会儿就去。”
“那老奴回话去了,您别太慢了,大将军等着呢。”老家奴说罢,脚步声渐渐远去。
怎么办?
去是绝对不能去的,去了肯定会露馅,再说也没必要去,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慕容冲和张蚝。
必须马上离开,去城外找个军营搞事情。张哲翰站起身,在屋里踱步。
登载舱不能用,要留在逃命,只能走出去。张哲翰想了想,变成刚才那位老家奴的模样,拎起灯笼出了门。
“老陈,又去传口谕啊。”当值的军官熟络地打着招呼。
“嗯嗯。”张哲翰鼻子里嗯着,脚步不停。
“够辛苦的,这大半夜还忙着。”军官说着,拉开了拒马。
出了后门,往右一拐就是紧挨着归一客栈的那条街,走在月光投下的阴影里,张哲翰释出了81柄鱼肠剑。
无声无息,无影无形的短剑,向四面八方展开,飞到刺史府上空,向下覆盖而去。
呜——呜——
牛角警号响起,刺破夜空。
张哲翰此时已站在寿阳城的西门外,嘴里情真意切地哼着“不如见一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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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非非提供的资料,姚苌有七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