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深处,有一座宏大的院落,青砖红瓦,溪水潺潺,亭台错落,称得上破启城中气阔之最!然而如此阔绰的院落,却鲜有人声,偶尔能听见悦耳的鸟鸣。这家的主人深居简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听说,这个院落已经存在近千年,因为其华贵,不少蟊贼动了坏心思,但进去的却从来没出来过,如泥牛入河,石沉大海。
要是有活了百年的老古董尚在,定能认得此处院落门口牌匾上,是已经灭国足足两百年的启国的文字——南淮王府!
而今天,在淮南王府的大殿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两人出现似乎带来一阵微风。大殿无灯,唯有一束火把孤零零燃烧了,和空旷幽暗的大殿相比,火把的光明反而加重了这里的死气。
大殿的最上端,一座破旧的王座矗立在那里,借着火把微弱的光勉强能看出王座昔日的华贵,白玉松碎,如同暮年的老人,只要风再大一点,这白玉的王座就会顷刻之间华为齑粉。王座上坐着一个人,或者说躺着一个人,他好像没有力量支撑自己站起来,但是却要竭力维持自己强大的形象。他的脸隐藏在阴影处,眼瞳中勉强能闪出金黄,但更多的是迟暮的浑浊。
“李知恩,拜见大启南淮王。”
王座那迟暮老人猛地睁开眼睛,眼睛的浑浊尽散,他似乎恢复了力量。曾是南淮王的老人盯着抱拳鞠躬的座下之人,眼神中开始有一丝疑惑,随后便释然了。
“启国早已不复存在,我这个南淮王,也名副其实。”老人摆摆手,“这里没有南淮王,只有一个快死的老人。”
座下之人并没有答话,仍是恭敬地鞠躬,姿态放得极低。
“如此卑躬屈膝,还对得起你军神二字吗!”老人一拍王座扶手,白玉簌簌作响,整个王座仿佛随时坍塌,摇摇欲坠,如同狂风中的小树,却始终没有塌倒。
“军神已死,我只是李知恩。”
“无事不登三宝殿,身为混血种的你敢来破启城,想必是有重要的事。”南淮王叹了口气,目光稍稍远望,看见被神力包裹着的王磐,不禁眉头一皱。
“只是为了一个孩子?”
“只是为了一个孩子。”
“你走吧,”淮南王好像又变成了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瘫坐在王座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对启国功高至伟,曾经的君臣之情,也仅能免你殿前一死,本王发发善心,再送你们二人出城。至于冰清丹,你李知恩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座下之人身形再低。
“王爷可知,这病人是谁的孩子?”
“是谁的孩子……”老人眼神一凝,他老了,但他不傻。“难道是嘉儿和那个孽种?”
“正是!”
“这不可能!”
“王爷,一切皆有可能。”座下之人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求王爷赐冰清丹!”
……
王磐仿佛做了个梦,梦里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他隐约能看见自己身处一个极其幽暗的大房子里,房子里有三个光源,一个是墙上摇摇欲熄的火把,另外两个,好像是一双眼睛,眼睛的主人好像站在高处,眼中爆闪的金黄色光芒让王磐感觉有一丝陌生的熟悉。
他好像看见一个人,跪了下去,四肢触地,就连头颅也紧贴地面,那样子不像臣服,更像是哀求……
短暂的清醒后则是又一次的昏迷,但王磐在最后,隐约看清了跪地人的侧脸。
“村长……村长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