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的时候,很多熟悉的叔叔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小爱娜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叔叔,他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东西,却总会逗自己玩,还总说他有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儿,等战争结束了,就让自己和她见面,爸爸还总会笑着说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喊姐姐,不然就显得不礼貌。
只是有一次他离开了帐篷,就再也没回来。
她一次次问爸爸,爸爸沉默不语。直到最后,爸爸才哭着对自己说,那个叔叔离开了这里,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到了那里就没有了伤疤,眼睛也会重新长好。
“可叔叔脸上的伤长好了,再和姐姐见面的话,姐姐还能认出他来吗?”
父亲泪流满面地点点头:“一定能认出来的!”
再长大一点,离开的叔叔越来越多,小爱娜却没有办法阻止。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叔叔们走出帐篷就不想回来了呢?难道是不喜欢自己吗?后来她问爸爸,爸爸却说自己很可爱,叔叔们都很喜欢,不过有的时候他们就是要离开这里去那个很远的地方。
后来,小爱娜对很远的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她知道,不但那些叔叔在那里,自己从未见过的妈妈也在那里。
她开始不断询问如何到达很远的地方,可每次父亲都会说,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去。
那一年,她已经三岁了。
在她四岁那年,她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灵活地在军营之中跑来跑去,身上总是感觉疼痛和无力,但是坚强的她从来不喊疼。绿头发的哥哥倒是经常会来到自己身边,笑着安慰说只是小毛病,很快就能恢复。
可小爱娜见过绿头发哥哥的神奇手段,能将断臂修复,能让快要睡着的人重新醒过来。爸爸也总说伊斯塔哥哥的医术非常高明,没有什么是他治不了的。可她明显看出,伊斯塔哥哥的眼中有着无法抹去的悲伤。
最后,她越来越喜欢睡觉,每次睡觉的时候,她都能梦到一个和自己同样名字的女人。见到爸爸的次数好像也越来越少了,明明爸爸根本就不离开帐篷,真是怪事……
那一晚,伊斯塔哥哥摇着头离开了帐篷,黑衣哥哥和白衣哥哥摸了摸自己的头,也离开了,那个很久看不见的金色头发的叔叔也来到自己身边,眼中满是泪水。
小爱娜知道,他们都哭了。
“爸爸,他们是舍不得自己吗?”小爱娜竭尽全力地抬起头来,“为什么他们都哭了……为什么他们要离开这里呢?”
爸爸眼中噙着泪水:“因为他们知道,小爱娜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那个地方一旦去了,就没办法回来……”
小爱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昏迷感更加严重了,小爱娜知道,自己一旦昏迷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爸爸,我要见到妈妈了吗?”
男人泪流满面,用力地点点头。
“那里有妈妈,还有叔叔……”小爱娜流下了眼泪,“爸爸,答应我,妈妈和叔叔会好好地照顾我……所以……别着急去找我好吗……好好地活下去……”
小爱娜的眼睛缓缓闭上,男人知道,她已经去往那个很远的地方了。那个地方没有疾病,没有痛苦,只有温暖的阳光,柔软的青草,还有一群喜欢她的叔叔。
和她同名的女人也在那里等着她。
若是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昆博看着手拿匕首的女孩,轻轻叹息。
他没有将女孩杀死,而是把她放走,旋即召集神族的将士赶紧离开此地。不出意外的话,女孩一定会把消息传出去,也必定会有强者来此,自己一行人必须快走!
然而,松懈的新兵还是大大延缓了撤退的脚步。不出意外的,自己被人族强者追了上来。
拨云境的强者挥掌之下便把身边的新兵抹杀,昆博则牢记妻子和女儿的话,拼命战斗,勉强逃回军队之中。
除了他,十二名战阵师全部死亡,殒落在倒悬天。
回到军队后,他隐瞒了新兵的拖延,夸大了自己的错误,并放逐自己,来到了十一柱困斗场。他想不明白,在面对以生命为选项的选择题上,自己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完美的答案?
时间一天天过去,安巴斯通这个倔老头对希露还是抱有戒心。昆博走了过来,女孩警惕地放下手中的无罪之史,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别害怕,别害怕……”昆博摊开双手,“我就是想问问,你对战阵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