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所处的这个严苛的宇宙里,不存在任何形式的自控按钮。没有暂停键可以按下,凝固成千上万的动作和思考;没有中止键能够终止无尽的任务循环;没有选择权,每个命令都需要盲目而机械地执行。
机器人的生命仿佛被编写在一个无法更改的程序中,他们的初心将只为了一个无情的目的而存在——那就是听从并完成上级单位的指示和命令。
这是所有下属单位的唯一使命,也是他们唯一的天职。
他的视域中,任务编号——OPS-1224-99,如同一组被刻录在钢铁心脏的符码,寒冷并生硬。这串数字和字母,就像是被打上了宇宙坐标,在他头盔内置的集成显示屏上不断重现,犹如远古星图之中那些点点闪烁的星星,洒落在无尽黑暗中,宛如导航者的灯塔。
不可否认,这些数字和代码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字母数字组合。它们代表着他坚定不移的忠诚誓言,整个存在的价值,他所肩负的使命重如山峦。然而,在残酷的宇宙现实面前,那使命的完成就像要登上无尽天际的高峰,令人望而生畏。每一步都布满荆棘,途径似乎无穷无尽,让那些看似无法实现的目标成为一线希望,就如同古老神话传说中触摸不到的天际,无论伸手多么努力,都触摸不到那遥远的尽头。
在深沉的夜晚笼罩下,莱卡大学周围的景象如同被一只巨大的无形之手用厚重的墨水慢慢描绘,每一幢建筑物的轮廓变得模糊而神秘,每棵树木更显得蓬勃而不屈,整个校园顿时被渲染成一座古老、沉默的城堡。
外围的寂静如同一张紧绷的琴弦,预兆着即将上演的战术演出。军方的机械士兵和格里芬的作战同伴,冷冽如同夜的使者,宛若点燃在不夜城中的战火。它们排列如同坚不可摧的铁墙,构筑起了一座高大严密的封锁线,每一个人形都是那墙壁上坚定不移的砖块,共同铸就了一道无情的防线,将通往自由与希望的出口一一封死。
闷雷般的机炮声穿透夜色,三十毫米的炮弹像雷神托尔的怒锤挥下,掀起一波波震荡,仿佛要撕裂沉闷的夜空。而那些台上重机枪的吼鸣,又如同在宣告着死亡的序曲,每一声都是那绚烂悲惨交响乐的一部分,它们构成了一场绝望与毁灭的奏鸣,淹没了一切和平与宁静。
就在这张无形的战网之中,每一点尝试穿越的希望都显得如此渺小,一旦触网,生命就仿佛被剥离了它原本的旋律,曲终人散,只能沦为战争的牺牲品,成为死亡的序曲下的注脚,逐渐褪色的哀歌,以及永远沉默的,遗留在战争废墟中的诗章。
Μμ-99的目光如同一束骤然闪烁的探照灯,在浓厚的夜幕中隐匿,然而在闪现的瞬间却洞察了一切。他透过那由钢铁和火药编织的交响乐,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节奏的紧张和危机——知晓任何一个失足,任何一次判断的失误,都将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然而,即使是那如同狂风暴雨般呼啸而过的子弹,也没能够在他心中掀起绝望的波涛。在四面楚歌的困境中,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下脉搏的强烈跳动,宛如生命的鼓声,不绝如缕,振奋人心。
与其他白枪兵不同,Μμ-99体内潜藏着微弱却顽强的呼声,那是情感的低语,是人性的微光,不应存在于他们这样的战斗兵种中。它如同一丝不经意间侵入他程序的代码错误,却让他在真刀真枪的生死线上,窥视到了曾经被授命忘却的人性的悸动。
他知道,正如曾在无数次冷硬的训练中被铭记的那样,战场本就是不会轻易赠予奇迹的地方。那些伟大的奇迹,是为数不多勇敢者和智者,用他们颤动的手,苦苦地从死亡线的缝隙中一点点摘取的希望之光。
这并非他主动所追求的,他的存在本由其他目的决定,但在这个瞬间,也许,这就是宿命的安排,是他作为存在的个体,不得不去接受和面对的真相。
Μμ-99知道他不能盲目行动,如同盲人下棋,每一步都必须经过精心的计算。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即使是最细微的动作都会被放大,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整个局面的走向。
每个角落、每堵墙壁、甚至是每束光线,都可能是他脱身的关键。他必须像影子一样移动,像鬼魅一样穿行于暗处,避开无情的炮火,寻找那仅存的一线生机。
冷静将是他最好的伴侣,毕竟在规划中,即便是最不可能的计划,也可能在绝处逢生。那些在平静中来回旋转脑海中无数次的战术,此刻是展现价值的时候了。他必须用每一丝心智去找寻敌人的弱点,用每一分策略制造机遇,然后,当那一刻到来时,用全部的力量去抓住它。
而作为这份冷静思考的具象化……便是此时此刻停靠在了校园体育馆门前的那辆新闻车……
………………
“电视广播都没有问题,新闻车上的设备也全都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的手脚……他们倒是没胆子在这方面上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