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我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我把它们全都编进了我给周佳创建的园林里,那些树,都很漂亮,它们的枝丫浓密、茂盛,少年时的我,每次建完,都会在高高的树干上栖息,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鸟,是一只名贵的,美丽的,会婉转歌唱的不俗之物。
在我们最要好的那些大学时代的寒暑假,周佳爱玩一个游戏,猜“闭目养神”的我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冥想”些有的没的。
开始时她每次都猜得对,说睡着时我的呼吸频率与“冥想”时完全不同,后来为了骗她,我在“冥想”时启用了腹式呼吸法,她就很难猜对了。
想来好笑,那时贪玩的我,看她试了几次都错得离谱,于是教了她一种方法。
我红着脸说,其实这法门很好破!
她问,怎么说?
我说,你只须吻在我的唇上,我立时回吻你,就说明我在“冥想”,我没立马这样做,而是反应了一会才回吻你,那应该就是在睡觉,刚醒。
她呸了一声,做势要打,被我逃开,转身再看她,只见她脸红到了耳朵根,很是可爱……
我睁开眼,此时太阳已落山,天边暗青色尚有余辉,想起大三那年随百里末一起登机,也同样看向过窗外,大概也是类似的天空,那一天,我也在想着周佳,几次想在脑中修剪不久前为她建好的那颗毕业欧洲旅行大树,想着没有了我同行,哪些需要变动……但,很快我就放弃了,因为我发现,每动一个地方,它就枯萎一枝,多剪一点,它就慢慢崩塌,不知是不是那天莫名多事急了半个下午,或是因为忽又飞上了万米高空,耳鸣袭来,心脏也颤动了起来,只得退出了为她打造的“记忆园林”,用更传统的方式想她,很快的,睡意袭来。
忽然间福至心灵,想起了曲落年,曲,落年!
霜清水落年华晚
村落年丰鼓吹喧
这两首都是陆游诗中句子,一个描述的是秋,一个描述的是冬,并不是什么知名诗句,我当年背得也是因着陆游那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不过近年来却更唏嘘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他们一个——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一个——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我想是巧合吗?又想是因着曲落年叫这名字,周佳才起的诨名么?
摇摇头,怎么可能,一定是巧合,巧合罢了!
正思索着,后座的青青给了我一个手势,我回头,与她说话。
她示意我,那个黑衣男不见了。
我向右后看,的确那个地方没有人座,我问,经济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