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知也醉了。
他起身出了帐篷,留下其他人继续吃吃喝喝。
“主公!”
巡逻的人看到顾玄知,向顾玄知行礼。
顾玄知微微颔首,朝着自己帐篷走去。
帐篷里烧的很暖和,炉子上放着水壶,水壶里的水开了。
顾玄知却不想动。
他拿起录音笔,听着孟芊芊上次发来的消息,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一个很美的姑娘。他想要看清的时候,眼前人却瞬间消失了。
顾玄知单手扶额,忍不住轻笑。
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录音键,许久才迟疑地按下去:“孟芊芊,我很高兴。我已经很久未曾这般高兴了。母后去世后,父皇对我的忌惮也愈发明显。我只是不想要个弑父的名声,才一直隐忍。我知道,他忌惮我,忌惮舅舅。甚至对舅舅起了杀心。如果不是我,或许他还能放过舅舅一马,舅舅可是战神,是大庆的守护神。为了大庆百年基业,为了天下百姓,我甘愿赴死。可他……”
“可他却杀了舅舅和表兄们。谢家先祖随高祖打天下,有谢家军在,那些匈奴才不敢来犯。他却杀了他们。”
最后几个字,带着浓浓的恨意。
孟芊芊听着都心疼了。
眼眶竟不自觉发热。
“我假死,是想换个身份继续活着。不当太子没什么,只要大庆安宁,王朝能延续,我这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顾玄知抬眸望着刺眼的太阳能灯,眼角淌下一滴泪珠。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轻,又那么的心痛:“可,这天下要乱了。”
那些百姓可还有活路?
他逃亡那一路,爆发蝗灾,庄家颗粒无收。
那些百姓形如枯槁,盯着年幼的孩童两眼放光。
朝廷内,却一派享乐。
酒肉吃不完掩埋在地下,丝绢滴了一滴水就扔掉,达官贵人们夜夜醉生梦死,根本不管也不在意百姓死活。
他们家中有粮仓,随便开一个粮仓,就能救下一个郡的百姓。
却无一人站出来。
这天下怎么了?
是病了吗?
顾玄知痴痴地笑了两声,恼恨中带着浓浓的后悔。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为了黎民百姓,我顾玄知做那个弑父的逆贼,遗臭千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