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吴军的步兵冲上燕子山,山上的守军已经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迅速便被分割消灭,城内守军也趁着吴军攻山之时冲杀出来,试图与燕子山上的守军两面夹击,马雄亲自于城东外吴军大营坐镇,以炮火攒射冲出城的刘进忠所部军阵,趁其混乱之时派骑兵直突而入,阵斩刘进忠大将赵承业,刘部溃入潮州城。
时至黄昏,燕子山山顶竖起了吴军的大旗,燕子山上的守军彻底被肃清,吴军随即便将红夷大炮拖上燕子山,彻夜轰击潮州城,至三更夜深之时,刘进忠遣一军出城欲夺取城外凤凰洲要地以打通韩江水路遁逃,但负责防御水道的刘国轩早有准备,早在凤凰洲立营布炮严阵以待,击毁刘进忠舟船数十艘,刘进忠突围不成,又见两岸吴军得知消息赶来,只能退回潮州城。
第二日,红营组织兵将和附近群众组织组织来的百姓、民夫于台河之上修筑炮台,用铁钩链接木栅和河底,彻底将刘进忠逃遁之路封死,又在潮州城西南处堆土立起土丘,让吴军布炮其上,与燕子山和台河炮台遥相呼应,三面猛轰潮州城,潮州城墙崩坏百余丈。
马雄趁机挥军进攻,架设云梯扑城,吴军一度冲入城内,被刘进忠在街巷之中布置火炮、火箭、喷筒和排铳击退。
但刘进忠也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潮州城被吴军炮队昼夜不停的轰击,清军又一点消息都没有,潮州城陷落已成定局。
刘进忠担心自己失去军队和城池,成了没用的废物早晚会被吴三桂所杀,不敢投降,但他手下的兵将和城内的官绅却并不愿意跟着他一起顽抗到底,潮州城内的官绅悄悄派出使者潜出城来,胡国柱在得到他们协饷的保证之后承诺不屠城、不抢掠,那些官绅便裹挟城东守将投降吴军、打开城门迎吴军入城。
刘进忠见吴军进城,已经彻底没有据守的希望,也只能脱了衣甲捧着印信,领着一众将领官吏贵在府衙前投降,但胡国柱可没跟他客气,当场便以“暗通清酋、抗拒王师”的理由将其拿下,看押起来准备送去云南软禁。
潮州城自此落入吴军手中,胡国柱还算遵守承诺,没有纵兵掠城,反倒抓捕了几个趁乱抢掠的兵将斩首示众,摆出一副安民的架势,当然,吴军要“安民”,自然不能打白工,城内府库的金银钱粮都被席卷一空,城内官绅也大出血被狠狠敲诈了一笔,刘进忠所部官将的财物也被瓜分,就连刘进忠的妻妾女儿,都被分给了吴军的军将。
刘国轩也分了一笔钱财,又将潮州能找到的船只统统收走,此时北方已经传来消息,陈兵乌龙江的郑军果然被优势清耿联军打得大败,在清耿联军强渡乌龙江时,郑军主将许耀已有惧意,没有抓住半渡而击的机会,郑军败退之后,许耀又领本部兵马先行遁逃,以至全军溃散,遗弃辎重、器械无数。
郑经闻知战败,一时慌了神,赶忙临阵换将,令赵得胜和何佑为主将于兴化重整败军,两人互不统属,又早就不睦,到了兴化便也是各干各的,即便清军就要杀到眼前,两人却连一起军议合兵抗敌的动作都没有。
杰书击溃郑军乌龙江防线之后,一边领主力直扑兴化,一边分兵一部攻取邵武,守将吴淑一边发文向早就该驰援汀州的马应麟和薛进思两部郑军求援,一边督军出城沿邵武溪布置防线欲抵御清军,但他左等右等,援军始终没来。
吴淑见军心浮动、士气低落,又孤立无援,虽有抗清之心,但也不想白白送死,便找了个“天寒,诸军涉溪拒战,冻不能支”的理由,放弃邵武撤入汀州,随即又一路退回漳州城,而薛进思和马应麟两人却互相指责对方拖延不进,打起了嘴仗,直到清军占领邵武,陈兵汀州边界之外,两人才赶忙收起吵架的心思,直接退回了漳州城。
清军几乎是没费一兵一卒便瓦解了邵武这个威胁清军西翼的突出部,但郑军逃跑,这一部清军的战斗反倒才刚刚开始,邵武地区仿佛撒豆成兵一般冒出数不清的游击队和武工队,本该南下追击逃跑的郑军的清军兵马还没站稳脚跟,便被红营游击队的零敲碎打搅得一团糟,只能暂时停在邵武城内重新整队,反倒和红营纠缠了起来,让郑军后顾无忧的跑了个干净。
无论如何,杰书只是一击,郑军苦心经营得防线便有了土崩瓦解之势,刘国轩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先将所部的财货和家眷走海路送回厦门,只在潮州城外休整了一日,给军将发了酒肉饱餐一顿,便告辞领兵东去,希望抢到清军兵临厦门之前赶去给郑经壮胆鼓气。
红营也没有在潮州城停多久,近三万的清军兵马陈兵邵武、直接威胁汀州的红营根据地,赣南兵团自然也是要尽快赶回去布置防御的,但红营留下了不少政工干部,将潮州府安牍库里的档案簿册全数抄走,然后便是拿着这些簿册档案下乡组织百姓清丈分田、将各地群众组织合并吸收,准备“抢在吴军对潮州府施行统治之前,完成潮州府各县村寨的根据地化”。
侯俊铖自然也跟着大部队一起撤离,胡国柱亲自出城相送,直到看着红营的船队和部队远离,这才调转马头回潮州城去。
侯俊铖便站在船头上,看着远处胡国柱离开,身旁的潘耒凝眉道:“这位大将军,恐怕是亲眼看到我们的大军离开,他才能安心。”
“他和满清一样,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我们这些头面人物上了,却没有意识到,红营要发展,并不一定要依靠我们这些掌营、委员……”侯俊铖笑了笑,转身看向一旁的刘蛮子:“老刘,听说你亲临一线观察,吴三桂的中军精锐,如何?”
“麻烦,但也只是麻烦而已!”刘蛮子呵呵一笑:“给咱们一半的火炮火器,保管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会有的!”侯俊铖点点头,转身看向北方阴沉的天空:“你们都看清楚了,吴三桂的本部精锐不过如此,满清的所谓精锐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们在我们面前堆得兵马再多,也没什么好怕的!”
燕子山上的守军抵抗的很激烈,但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还是老一套的战术,布置防御之时求高求险,炮位和堡寨几乎都暴露在外,没有什么隐藏伪装的意识,被吴军的炮弹洗刷一遍,整个防御体系便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