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尘。
就到这里,一别两宽。
三皇子府的悲戚比他病重时更显凄凉,没有心腹侍者,帝王也不会在此露面。
前来吊唁的,反而是他最恨听见的那些唏嘘言语的文人,反而是他生死相向争斗无休的同父兄弟。
太子来了,四皇子也来了。
蓝慕瑾一身莹白静立无声,没有理会太子似有若无望向自己的视线,而是默然看向了远远驻足眼神冷漠的二皇子。
蓝长忆无心要来送蓝羽尘一程。
何况真正的三皇子此时还在深宫内,或混沌或清醒的只能看着永远也望不到头的红墙青瓦。
就如他幼时被困在后宫,永远都逃不出去。
在这荒凉的谎言中,蓝长忆转身离开了人群,朝着并没多少下人来往的内院走去。
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所有人在吊唁的场面之中都是阵阵喟叹唏嘘,根本无人挂心二皇子是否长情,是想看看三皇子生前曾有过的痕迹。
蓝慕瑾看见了,但他犹豫着是否要跟随。
两人在命运中牵绊解不开的结,就让他自己去释怀吧。
循着修剪齐整的花枝蓝长忆迈入了内院,晨光映照下那些兰花枝叶上还挂带着少许的露珠,整院娴静,透亮晶莹。
那些墨绿干净的枝叶之间,镶嵌着一朵朵渺小的莹白,在盛夏即将入秋的季节里终于到了盛放的花期。
散发着浅淡的幽香。
迈步经过兰园中间窄窄的小径,蓝长忆的衣摆被叶片擦碰沾染了些许的湿润,他恍若不在意脚步徐徐的拾阶而上迈入了内殿。
内殿里空无一人,桌案上还搁置着笔墨书本。
那些曾经被翻看过的痕迹在蓝长忆的眼中,只是随风飘散的灰尘,他的眼眸沉寂,他的神情冷漠。
只是心存着侥幸,想从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
找出哪怕一点自己关于旧人的记忆。
十几年了,他没有哪一夜的梦中见到过自己想见的人,他忘了母亲的眉眼轮廓,也遗忘了老嬷嬷慈爱的劝导和笑容。
唯一还残存在他记忆中的,只有那双。
那双染了湿泥的脏污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