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我!”
这小屁孩目眦尽裂,双眼通红,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朝沈清漪吼道。
他悬在空中的身体也不停地摆动着,身子在空中涤荡着,小短腿直蹬。
小屁孩年纪虽小,但声音可不小,沈清漪只慢慢地远离了他,掏了掏被震聋了的耳朵。
“我必须阻止你。”
“义父!”
那边,侩子手已手起刀落,一颗冒着热气的头颅滚落到沈清漪脚边。
封居胥的眼睛大睁着,与封暮承的眼睛直直地对上。
“啊——义父!义父!”
沈清漪适时松开手,小孩便跑了下来,将他满是血污的头颅抱在小小的怀里,对天悲恸。
她看着这一幕,竟然也有些伤春悲秋起来。
上辈子,她也曾这样抱着小娘的头颅,怒斥苍天何其不公。
可苍天从不曾怜惜谁。
小孩哭着哭着便没了声音,只剩下小小的抽泣声,小肩膀也一耸一耸的,很是伤心。
寒冬腊月,地上满是还未消融的雪,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义父的头颅,岁月也在他身边停止了流淌。
他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悲痛,也变成了茫然和无措。
封家一百零八口人,上到封居胥,下到肚子里的孩子,无一幸免。
只这小孩因不是封家血脉而逃过一劫。
众人围观着行刑完,菜市口也渐渐没了别人。
沈清漪上前一步,抿唇,“小孩,地上太凉了,天寒地冻,把你义父的头颅抱好,不回家入土为安,怕是会有脏东西来爬。”
封居胥早就对自己家族的惨状有所预判,提前给这孩子安排好了一切。
听到这话,封暮承的眸子里才有了亮光。
吃力地用他的身体抱起封居胥的头,一步一步离开菜市口。
沈清漪就那么跟着,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原来,这场景比她想象中还要无情。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小孩。
对于这样一个孩子来说,失去封居胥,相当于失去了唯一的一个依靠。
封居胥给他买的个院子离誉云书院不远,还为他专门给书院院长修书一封,让着孩子能够继续在书院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