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笑了笑,安慰道:“已经很好了。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出手。以后会越来越有经验的。”
阿言的头低的更低。这些计划都是陈秀一人安排的,大到伏击的地点,小到陷阱坑里的竹剑怎么排序都是她细细的告诉他们的。他们只不过是按照夫人的意思严格执行命令而已。
而与此同时,陈秀的田庄东边,几家中等田庄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胡奴偷袭了他们的村庄,烧了他们的房子,抢了他们的粮食,同时还掳走了他们村子里十几个妙龄小姑子。
不仅仅是东边,陈家堡庄园以西,一道山梁的另一边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民宅被烧,粮食被抢,几百佃户无处可以安身。
孙尚阳此时已经被元帝调到平阳南阳一带镇守,彭城这边新换的将军是谢公翥的门生,名叫粱凯。
彭城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太守很是气愤,连夜上书把粱凯无能,致使数千百姓流离失所,上万担粮食被洗劫的事情奏到了庙堂之上。
元帝震怒。早朝之上痛斥了粱凯,当时便要下令叫孙尚阳调回彭城。
谢公翥忙出列,拱手道:“平阳,南阳那边刚刚稳定,今年的收成也不错。彭城这边已经遭到了袭击,若这个时候把孙将军调到彭城,彭城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可平阳那边却有了危险。如此,朝廷的损失岂不是更加繁重?”
元帝陛下眉头紧锁,目光转到其他大臣身上:“众卿可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皆低头不语。边境上的事情,不是文官们可操心的,交给那些武官去想办法好了。
元帝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位大臣,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愤怒。
“陛下。”一个武官从队列中站出来,躬身道:“臣听说彭城有一桩奇事,不知当不当讲。”
元帝冷声道:“卖什么关子?讲!”
“遵旨。”那武官一躬身之后,便站直了身子,朗声道:“臣听说彭城西北有千亩良田,属一位陈姓郎君所有。彭城北边境十几家庄园被偷袭抢劫,唯独这家陈家堡却安然无恙。臣断定,这位陈姓郎君必然胸怀奇才。还请陛下明察。”
元帝紧皱的眉头并没因此疏散开来,只是冷冷的吩咐一声:“给我查清楚此人的底细。”
大殿内一片安静,似乎这件事情跟谁都没有关系。
只有王博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刚刚那个武官到底是该奖呢,还是该罚呢?
通常来说,皇帝陛下要办一件事情那是很容易的,因为他一句话下去那就是圣旨,手下数百官员哪个敢懈怠?
但元帝陛下这次的圣旨下去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当陈家堡的有关事情被某位官员递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晚上了。
天边,亮色渐隐,黑云翻墨,吞噬着最后一丝清明。
王博坐在私邸的书房中,手指轻轻地抚过那个素色的荷包,低声对面前的王麟说道:“你说,她真的可以担当大任?”
王麟点头:“九兄,你难以想象陈家堡的修建完全是一个有着一严密军防的城堡。当时我去的时候还没有修好,但过去这几个月,我想阿绣已经把它修的很完善了。九兄,你应该知道北方边境绵延上千里,十几座大农庄被洗劫,唯有阿绣的千亩良田颗粒归仓,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震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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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点点头,心中暗道,她不仅保护了自己,而且还消灭了来偷袭的胡奴,缴获了他们几百匹战马和一千多件兵器。胡人领队的主将居然被她打的得。
这个小妇人,从他认识她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可是,北方边防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不能就这样压在她的身上。
王家官邸,圭壁堂,王博的父亲王昖起居之处。
王基微微蹙着眉头进来,小厮悄悄上来告诉他:“家主赢了孟先生的棋,正高兴呢。”
小厮口中的孟先生,乃是王家待若上宾的清客孟远之。王基听小厮这样一说,念头一转,接过小厮手里的茶盘,亲自奉茶进了堂中东侧暖阁。
果然婢女正收拾棋枰上的残局,王昖伸手接了茶,见是王基,随口问:“你怎么过来了?有事么?”
王基躬身答:“宫里来了人,说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好,进药也不见什么效果。”
王昖眉头微微一皱,仿佛被茶烫到了,随手放下茶盏:“御医院的人怎么说?到底是什么症候?”
王基忙躬身:“御医们不过是说受了风寒,但那些治风寒的药连吃了五日了,也不见什么效验。”
孟远之见了这情形,只是微微皱眉:“这几日陛下为北边的事情心里不痛快,皇后娘娘这病怕也是心焦的缘故。”
王昖忽的笑了:“说到此事倒也有趣,陈家堡那一带的耕田本是九郎名下的产业。后来不知为什么就给了一个姓陈的小郎。如今这姓陈的小郎竟在那里过的风生水起,还跟胡奴对上了。真是不可思议。”
孟远之对此事早有耳闻,但事情牵扯了王博与一个小姑子的私事,他不便多说,只笑而不答。
王基便趁机道:“听说陈家郎君跟九弟关系很好呢。前两年桓家的夜宴上,九弟还带着陈郎君一起。后来彭城那边也有消息,说太守夫人的乞巧宴上,九弟跟一个姓陈的郎君同榻而坐……”
王昖冷笑一声,淡淡的问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怎么我没听说过这些?”
王基立刻讷讷的笑着:“伯父每日为大事操心,这些小事自然不会烦到您的面前。”
王昖摆摆手,把手中的墨玉棋子丢掉,慢慢地起身,说道:“外边下雪了吧,出去走走。”
孟远之笑了笑,把手中的白玉棋子丢开,跟着王昖出了房门。王基却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跟上去还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