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掀开车帘一角,仔细看这北安城。
前晚虽曾夜游北安,看不真切,与白日里所见的不同。
邵沉锋安排的不是镇北王规制马车,但也很宽敞,四、五个人坐在里面也不嫌拥挤。
此时只坐了他和贺芳亭,更显得空旷,手脚都能随意伸直。
角落里摆着仙鹤腾云香炉,让车厢里暖融融的。
本来两人并排坐正好,邵沉锋非要让贺芳亭坐他腿上,坚实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叹道,“继承了王爵,空闲反而多了。”
他做世子时,这会儿已跟姝儿一样去卫所了,哪能安安稳稳待在家中。
两个亲兄弟,以及众多同族兄弟、叔伯,眼下也在巡查边境呢。
贺芳亭微笑道,“世人只知镇北王府在朔北一手遮天,却不知镇北王府付出多少。”
邵沉锋顿生知己之感,“没错,镇北王府对得起手中权柄。”
历代邵氏族人上马征战,牢牢扼住北蛮南下的通道,为大昭守住了北方门户,他的二叔、四叔以及许多叔祖,都是马革裹尸,捐躯疆场。
但朝廷是怎么对邵家的呢?无尽的猜疑。
上几代的事儿就不说了,他小的时候,有两年北境遭天灾,粮食欠收,军粮不够,请朝廷赈灾,朝廷的回复是你镇北王府已截留了七成的税赋,还赈什么灾?
余下那三成必须如数上缴,一斗都不能少。
朔北冬季长,税赋并不多,七成之数,堪堪够大军、各级府衙开支,因此大昭太祖褚世英,才会答应了邵家先祖邵满江的这一要求。
可在后世的大昭皇帝看来,这是大罪。
据说有几代镇北王也曾想过,要不要放弃这一项权利,把所有税赋都缴回朝廷,结论是不能。
因为一旦交回去,就被朝廷卡住了脖子,也没把握再要出军资军粮,那北蛮子打过来怎么办?难不成敞开关卡,不战而降?
不可能。
所以,邵家明知皇帝忌惮,也依然保留截取七成税赋之权。
那两年几乎耗光了镇北王府多年积蓄,方挺了下来,他身为世子都过得紧紧巴巴。
然后,狗皇帝还毒杀了他的父亲。
此仇不报非君子。
褚世英曾立下毒誓,后世子孙若对邵家不利,必将遭受他的诅咒,并且江山易主,邵氏为尊。
这誓言也该应验了。
万种思绪一闪而过,邵沉锋又笑道,“凤主儿,
今日小雪飘飞,下得不大,路上行人增多,开门的铺子也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