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的天空很低,澄澈湛蓝,云朵像大团大团的在排队,秦雨销躺在民宿的玻璃花房里晒太阳,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天气很好,阳光温暖,她觉得自己在安静腐烂。
木板楼梯上传来又轻又稳的脚步声。
躺椅上的秦雨销缓缓睁开眼,大丛的粉白山茶花进入视野,夕阳的斑驳光影里像一幅油画。
她却没瞧出丝毫美感。
一道清缓的声音响起,“他们说你一天没吃饭了。”
秦雨销侧眸,看见来人是秦却时微怔,“你怎么过来了?”
秦却坐到她对面的吊椅上,“我们笑笑把任务完成得这么好,那几个老家伙很满意,让我来带你回总部接任玉衡。”
“不想去,懒得动,冷死了。”秦雨销重新躺回去,“我要在这里养老。”
天谴总部在东北长白山,且不说自西南回去接近五千公里的路程,一月份正是东北最冷的时候,天寒地冻,北风刮骨,她脑子长泡了才会想回去。
秦却知道她不喜欢冷天,一到冬天全身骨头都发懒,“不吃饭也是懒得动?”
秦雨销将手臂盖在眼睛上,懒倦地道,“没胃口。”
秦却静静地看着她,粉白的花丛爬满木栅栏,另一种藤蔓花朵攀缘至玻璃顶,傍晚的阳光少了毒辣,橘灿灿的光芒将一切蒙上油画般的滤镜。
小姑娘躺在花团锦簇的藤椅里,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像朵生机被抽开,即将枯萎的花。
良久,秦却开口,“我和小白永远站在你这边,天玑只管情报,开阳继任人悬而未决,长老会只有投票权而没有决策权,天谴以后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秦雨销顿了两秒,“腾”一下坐了起来,嘴巴张了张,讷讷道,“我们这样搞分裂……不太好吧。”
“天谴没有什么统领世界的大目标,说到底它只是一个需要依附世家才能强盛的地下组织,权衡掣肘也是为了与虎谋皮不做砧板鱼肉。”秦却摘了朵山茶花捻着,口吻淡淡,“刀只要信得过自己的主人就行了。”
秦雨销仿佛看见那层隔开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膜“biu”的一下,像泡沫一样破掉了,暖洋洋的夕阳光芒重新落在了她身上。
秦却的话给她打开了新思路,只要掌握天谴,她就不会是钳制他的工具,她能以配得上他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秦却将一张身份证和一本护照放到木桌上,“除夕之前回东北。”
秦雨销拿过那张身份证,照片是她的,但包括名字的各项信息都不属于她。
秦雨销愣愣地看着秦却,“你怎么知道我……”
这是组织内为任务特制的隐藏身份的身份证,完全可以正常使用。
“他突然出国,你又一副活着真没劲的样子,有点脑子都能猜出来吧。”秦却笑了笑,“去吧,出什么事有哥哥呢,而且老黄还没死呢。”
秦雨销鼻尖一酸,感动得不行,“呜呜呜……我饿了……”
秦却,“……”
两人来到一楼,晚饭也差不多好了,长桌边围了一圈人,包括这次和秦雨销一起任务的特工和跟着秦却一起来的特工,热热闹闹地吃烤肉。
抛开任务时游走于黑暗地界的身份,平常生活里都是一群有个性的年轻人,有爱有恨,有朋友,有感情意义上的家人。
坐在秦雨销旁边的就是狙击手,才十九岁,热衷于染一头绿毛,说话一口标准的川普,他一边烤肉一边和秦雨销说他在孤儿院里因为弹弓玩得六被组织捡走的经历。
然后烤的肉刚熟就被秦雨销不客气地夹走了。
吃饱喝足,秦雨销重新回到二楼花房,躺在藤椅上轻晃。
今晚是个晴天,前几天她都没注意到,春城的夜晚,看得见浩瀚璀璨的星空,亿万恒星自亘古闪烁至今。
接天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美得震撼灵魂深处,同时显得人类这一生渺小得微不足道。
翌日一早,旭日尚未升起,晨雾薄薄如纱。
秦雨销背着旅行包到了机场,目的地: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