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树说:“既然大家都不想说,那我说说我自己的感觉吧,如果说,宋扬同学的演奏让我感到震惊的话,那么,邱素萍同学,你的演奏给我的,则是另外两个字,震撼!”
众人目瞪口呆。一首如此普通的曲子,阳树却给了这么高的评价,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阳树又对着邱素萍道:“显然,你刚才的夜曲已经完全达到了演奏级的标准,我知道有些人不服气,为什么呢,因为对于在座的同学来说,这曲子难度不够大,能考来这里,十级肯定都过了,所以觉得弹这个难度的曲子没什么好惊奇的,对吧?”
他的目光扫向全班同学,果然大家都在点头。
“没错,肖邦的夜曲难度也就那样,就算是公认最难弹的55NO2,也都不过如此,但是我要说,要把夜曲系列弹好,很难,特别是这首曲子,这是肖邦20岁时写的曲子,只是直到他逝世,这首曲子才被人们熟知,这个曲子有种忧伤,有种孤独,有种不愿诉说的伤痛感觉,不是那么好表现的,想要完美地倾诉在琴键上很不容易,但是,邱素萍你做到了,你的琴声把这一切完美地再现了,这样的表现力非常难得,我只能说,太棒了,就算是我自己来弹这个曲子,也未必就比你好。”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首最多八级难度的曲子,被阳树说得这么玄奥。
邱素萍长舒一口气,不禁对妈妈大感佩服。
原来她一直想给自己上难度,妈妈却不让,而要求她把每一首曲子都弹好,都表现到位,妈妈说,技术练多了,水到渠成,难度不是问题,但是音乐的灵魂就在于表现,没有恰到好处的表现,再好的技术也没有意义,而表现需要很细腻的感觉,只顾上难度是找不到这种感觉的。
就是这样的要求下,她才能把每一首曲子都表现得充分到位。
阳树说:“还有一点我觉得你也做的非常好,那就是你的肢体语言,很多人一弹起肖邦,就左右摇晃,闭目咬牙,我好痛苦,我好忧伤,我好激情澎湃,非要让所有人都被惊吓到不可的感觉,但是你不一样,起码这首曲子,你用了相当收敛的肢体语言,用了相当含蓄的表情,配上你的琴声,将夜的宁静,钢琴诗人的高贵优雅,以及他欲说还休的痛苦,诠释得非常到位,并且非常美,非常动人,我想肖邦如果有知,看到有这么一位女孩这么用心的表达出他的琴声,他也会感激不尽的。”
学生们集体沉默了,部分学生不服气地看向宋扬,因为宋扬的肢体语言就显得相当奔放。
宋扬低着头沉下脸,面无表情。
白莎莎面红耳赤,但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服气。
“还有你的那首改编的曲子,这应该是中国风在钢琴上的又一次尝试,中国的音乐讲究的是韵味,只是没有丰富的理论支撑,虽然很有风骨,但血肉不够丰满,我能感觉到你在这里对风骨是保留了的,但同时又依靠恰当的和声织体,有效地撑起了它,给它补充了血肉,让音乐形象显得更加丰满,其间的奥妙,就在于你的和声运用得相当节制,或者说相当高明,没有搞得特别复杂动荡,所以没有用肥厚的和声夺掉中国音乐特有的韵味风骨,这说明你的音乐感觉非常棒,不,是太棒了。我个人表示很满意,希望以后能听完全部。”
邱素萍站起来,很有礼貌地鞠个躬道:“谢谢阳老师的指导。”
阳树看看手表,说道:“今天的摸底测试,算是顺利完成了,总的来说都还不错,不过我觉得稍稍有点遗憾的,就是这钢琴有一点点小问题,你们难道就没有谁注意到吗……”
大家互相看看,人人面露迷茫之色,只有邱素萍调皮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