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雯差点被给他气得背过气去——你都不知道瞎起什么哄!
“就是乡勇了!符大伯!”有人在后面说。
“对,就是乡勇。”杜雯不喜欢这个经常和“地主武装”联系在一起的词汇,“大家赞成吗?”
“赞成!”下面又是一片答应的声音。
“好!明天一早,所有的丁壮都到队部来登记造册,组建我们道禄村的自己的民兵队!”杜雯情绪高昂,抑扬顿挫的宣布道,“有谁原意参加民兵队的?”
但是,好大一会,却没有人吱声。
“怎么都不说话呀?”杜雯问,她的眼睛落在刚才问“什么是民兵”的老头身上:“你说吧,老人家。”
“小的都快六十了,当乡勇有点老了,也罢,要是缺人就算小的一个吧。”
古代的劳动人民普遍营养不良,而且常年超负荷劳动,五十多岁的人就和现代时空近七十的人差不多了。
又有人在'插'话了:“符大伯,你当乡勇那是白吃饭,不当差!”
“谁说的?”这符大伯倒是不服老的样子,“我晚上守个夜还是成的。”
“好,符大伯老当益壮。就先算您一个吧。”杜雯对这个自告奋勇者很不满意,但是凡事都要有个好开头。拿来当个典型也好。
但是下面却没有人自告奋勇来报名了,夜里的风大了,有些抱着孩子的女人已经溜回去了。有的人开始打哈欠。
杜雯开始沉不住气了:“就没人原意当民兵了?”
“女官家,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受听不受听?”符大伯说道:“从古以来,都是人随王法草随风,官家说了算。咱们这县,天高皇帝远,官家说了算,党那门当年也说了算。你们现在来了,自然就是你们说了算。工作队说要建乡勇,防御土匪的,大家谁还不乐意?大家乐意不乐意?”
“乐意!”从四方八面,从各个角落,老头、女人和小孩同声地回答。符大伯又说:
“女官家你听听,大伙都乐意这事。现在天也不早了,这会该散了吧?请女官家原谅,小的可得先走一步,明儿还得早起育苗,春天里雨水少,小的明个还得去借牛车水——这党那门太坏了,把牛都给折腾光了,害人不浅啊……”
他弯着腰絮絮叨叨的说着慢腾腾的走了,接着又有人出来说:“女官家,小的也告个罪,先走一步。明儿一早得去瞧我闺女,多久没见了。”说罢也走了。往后,有的说明儿要去'插'秧,有的说要去收萝卜的,也有的说要赶着割猪草。一个一个的,三三两两的,都说着,往回走了。有的干脆连话都懒得敷衍,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杜雯回到大厅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手抱着低垂的头,肘子支在桌面上,好半天,才说道:“这地方的人觉悟真低!”
“老百姓哪有觉悟高得!”董薇薇也是一肚子的气——这种会开不开有什么区别。这不和过去领导下乡开村民大会一个模样了么?上面的空谈,下面的随声附和鼓掌,散会之后屁事都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