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穷鬼也抓来作甚?”林佰光故作惊讶道。
“上岸劫掠的时候哪里来得及分穷得富得,一锅端来了再说。”施十四道。
“既缴不出赎金来,抓来何用呢?”
“和你们澳洲人一样,用来干活。”施十四笑道,“咱们没你们这么心灵手巧,做得出这许多精巧的货色,但是大帮里的各色杂活有的是,有些不花钱的手下使唤也便利些。”
被抓来的缴不出赎金的一律用来役使,从打柴、烧火、修船、挑水之类无一不干,睡的是lou天,吃也是有一顿没一顿――海盗并不关心这些俘虏的死活,若是能熬过几个月不死,首领发了善心也许就会放人,若是大帮里缺人就会被拉去当海盗。
稍有姿色的女子用来满足生理需求,等到大伙腻味了,就送到大陆上卖掉,有时候送到南洋去卖――在南洋的做生意的中国商人们虽然可以拿土著女人将近,但是从国内来得女子更能得到他们的青睐――卖出个好价钱来。
林佰光随着他穿过票房,远远的看到海边的小山上居然有一座完整的寨子,上面飘扬着诸彩老的字号,不由吃了一惊。这寨子修得好整齐规整!待到走近一看,却见寨墙已经塌毁了多处,寨子里的屋子也有坍塌的,再看寨墙上的敌楼、旗杆座之类,他知道这原来是座明军的水寨,荒废了许久之后又被海盗所占用而已
寨子周围,密密麻麻的搭建着许多棚子帐幕,大约是诸彩老手下的亲信和大小头目的居所。挎着刀拿着竹竿矛的海盗们也多了起来,林佰光知道,此地大约已经接近诸彩老的牙帐了。
一行人一路向着明军的废寨而去。沿途不断地碰到巡逻的小股海匪们,比起在海边遇到的难民一般的海盗来要显得要精悍些,显示他们离诸彩老的中军越来越近了。
不过,就算以林佰光不专业的眼光看,诸彩老的陆上营寨并不见得高明,一看就是毫无章法的随意安cha的,岗哨、巡逻队都很随意,不少地方的设防非常松懈,徒居其表。
这样一支看起来水平就一般海盗人马。也能屡次登陆,深入内地抢劫州县,而且多半还是所向披靡了。要么他最强的人马不在南日岛,要么就是他的对手实在太滥。林佰光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明军的战斗力的评估,在穿越集团中一直有两种极端,一种是觉得不堪一击。大有几百人枪就能打遍广东乃至直取南京的。一种是觉得敌人再滥也是正规军,我们再强也是业余选手,没有全身装甲、ak47、马克沁机枪就难以取胜。
现在看来,起码广东福建的明军是没什么好怕的,诸彩老如此水平的人马也能纵横广东福建两省,让明军无可奈何,以临高县保安团的装备、训练和纪律水准来看,以一敌十不见得行,打败三四倍的敌人是毫无悬念的。
又走了一阵,虽然还隔着较远的距离,但是晴空之下林佰光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寨子上的大旗上面绣着着斗大的“诸”字。旁边还有一面旗帜,绣着“三军司令”。
这大明的军旗海盗也挂起来了。林佰光哑然。看来即使是土匪海盗这样的造反派,也有崇拜体制的弱点。
到得寨门外,施十四停住了脚步。和站岗的小海匪说了几句话。回过头道:
“林掌柜!劳烦您在这里坐一会。容我先进去回禀一声。”施十四说,“大掌柜的要是在寨子里,很快就会见您。”
“好,你去吧。”林佰光点点头。施十四和周围的吩咐几句,自顾自的进去了。这边的小海匪们端来桌椅,请他坐下,又端来一碗茶来。
林佰光见茶碗是缺了口的,边缘还有一圈污渍,茶水黄澄澄的,不知道什么味。他强忍厌恶之情,喝了一大口,还砸了一下嘴,做出满意的样子来。
茶水即苦又涩,还有一股海水的咸腥味。林佰光却道:“总算喝上碗茶了!”
送茶来的海匪一笑:“茶好不好,小的们不知道,这水又咸又苦的,不加上点茶叶还真喝不下去。”
南日岛上虽然有淡水,也经不起这一万多人马云集,每天的喝水很成问题,多数人只好随地掘井取水。这样的小岛上地下水多少被海水渗透,只能勉强度日而已。
看门的海匪们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林佰光是施十四送来的,显然身份不低。他一身打扮非富非贱,浑身又透出精悍之气来,大伙估摸着大约是哪一路的同道。招呼起来也客气几分:最近大掌柜的日子不好过,来个同道大约是谈联合的事情。
林佰光也有意引他们说话,他当过办公室主任,属于特别会说花,能搞人际关系的。他自有一套能说会道的工夫,很快就和守门的几个搭上了话头,混了个自来熟。
很快,林佰光就从这小几个小海匪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云集在这里的船队基本上是诸彩老的全部家当了,据说大掌柜的要带着他们去“干票大的”。干票什么大的,他们不知道。林佰光可知道,显然是指进攻闽安的事情。
林佰光没有打听船只、人数这类敏感的事情,他觉得这不是需要关心的。他想掌握的是海匪们的士气和供给的状况。要在部队的溃散的时候拉走人马,这个才是至关重要的。从和海匪们聊天的只言片语中,他感觉得出海匪们士气不高――把这一大群人马聚集在一起,每天的吃喝拉撒就是极大的麻烦。为了供应粮食蔬菜,不得不每天派船队出去搜罗,就是这样,也不时有船断顿的。有些小股因为吃饭困难,取水又不便,来而复去,已经走掉了。
“也就是我们这里的中军,天天吃喝不愁,有时候还能有点肉吃。其他的小股,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只好天天捞鱼吃。”有个海匪还得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