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佰光对这次起获的苟二的黑账之所以兴趣浓厚,除了他想知道苟家在琼州府的网络之外,增加黑材料的份量也是他的目的――风头不能只让社工部占去么。
林佰光把手中掌握的材料向冉耀汇报了一番。第二天,熊卜佑接到了一个指令:要他立刻到县衙去办一件事情。
熊卜佑照例去求见王兆敏。要县令办事,见他的师爷是最快最有效的,因为当官的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来,难以具体的讨价还价,还是由师爷出面比较方便。
王兆敏其他人可以不见,“熊老爷”是非见不可的,赶紧吩咐人请进来。心里暗自嘀咕,本月的津贴刚刚送过,这熊老爷忽然造访,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事情却不大,乃是要求县衙出一纸公文:宣布苟大苟二勾连海盗,前“海寇自相争斗,全庄毙命。”这不是什么难事,县衙虽未正式出具过公文,但是内部已经这样处理了。王兆敏心想,这髡贼们也有点明白事理了,知道“名不正言不顺”,要用大明律法官威来给自己正名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高兴,只要你承认大明官府的权威,既然要利用临高县衙和吴明晋这两块牌子,我们就可以谈谈条件。他还不知道穿越集团取而代之的想法。
其次是要求县衙行文广东学台,以同样的罪名革去苟二之子苟承绚的生员功名。同时,在县里发出海捕文书,追缉苟二父子。
王兆敏沉吟片刻,这三件事情,说起来不难。除了行文广东学台稍微麻烦一些之外――也就是麻烦一点而已,学台断然不会不准。另外两件事情更是举手之劳。只是他得好好思量思量,这澳洲人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前几天他已经听人说了,澳洲人突然到了苟二的宅子里去,还闹出很大的动静。事后衙役们重新去封门的时候发现后院的水井被淘干了――是苟二在水井里藏了些什么?否则澳洲人为什么要把水井淘干呢?
王兆敏猜不出来,他们现在对穿越集团来说差不多就是单向透明:县里有些什么事情,澳洲人都知道,可是澳洲人在干什么,他就完全闹不清了。更不要说猜测他们的具体意图了。王兆敏是“学幕”出身,肚子里学问很杂,对官场学问更是精通,但是澳洲人的学问体系和他完全不同,连想法也大相径庭,这让他很难去揣测。
“此事容易。”王兆敏答应的很痛快,有一点他摸得很清楚,那就是澳洲人喜欢直来直去,有要求只管提,最讨厌含沙射影的暗示什么。“不过出个文告就完了,不过广东学台那面,照例要有些点缀。”
“这个容易。”熊卜佑见他开口就是谈钱的问题,心里暗笑。“大约要几数?”
“五十两就够了。”王兆敏知道这事情其实和学台本人没多大关系,就是学台的师爷经手的,加上给下面书办的规费,有四十两银子足够了。十两算做他自己的好处了。
当然这十两也不是白拿的。要革掉秀才的功名,在明清时代绝非小事,比现今开除党籍还要慎重些。不过也不是办不成――明清也可以算是个“程序合法”的社会,不管是否合情合理,关键是在公事上要经得起挑剔。一纸公文得写得滴水不漏才行,再花上笔银子,自然就搞得成了。王兆敏有些自鸣得意――这一会,他已经在肚子里打好腹稿了。
“所需花费改日一并奉上。”熊卜佑点点头。说着便要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