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情绪弥漫了全村庄,虽然养蚕期间家里照例不烧香,以免影响蚕。但是家家户户都在灶神和蚕神像前祝祷。祈求接下来的三眠能够太太平平的过去。
王四娘家的蚕室保温性好,又有升温和监测温度湿度的手段。一直能将蚕室内的温度湿度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加上事先的消毒工作做得到位,养蚕人的清洁卫生工作也非常紧,因而蚕们都很强健。多多娘现在的工作更忙了――她现在每天都要穿着类似小孩子包衣一样的棉布衣服,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连头上都要包着头巾,进出蚕室都要洗手。蚕室前专门放了一个石头的水槽,里面满满的都是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味道刺鼻的清水。进去出来得的人要把手连同胳膊一起浸进去泡上一会再拿出来。专门派了个人在旁边监督,哪个要是忘记了,被提醒了才去洗手,就会被记一个过。
活越来越多,规矩也愈发严格,这里推行的是一整套的“操作规程”,由丽正负责手把手的教导,不管养蚕娘子们懂不懂,理解不理解,只要照着做就行,不许少不许多,更不许随便改。一招一式都要照规矩做。哪个环节做错了,一样要被记过。
记满三个过,就要扣工钱――这是轻得,多多娘也被扣了几次。若是王四娘主家“赵老爷”名下的奴才,犯了过就惨得多了,不但要扣钱,少不得还得皮肉受苦:多多娘好几次都听见偏房里有竹板打肉和哭叫求饶的声音,时而还能看到几个脑筋不大活络的养蚕娘子下了工之后跪在院子里背“操作规程”。
“这赵老爷的饭还真不好吃呢。”多多娘每次看到这种事,就会觉得后脖一阵发凉,因而把各种规矩也记得特别的牢――她虽然不会挨板子罚跪,扣钱扣多,回家去不得要给人笑话死。
随着三眠过去,养蚕工作进入到,多多娘和养蚕娘子们都瘦了一圈,失眠的眼睛上布满了红丝。虽然这里是执行二班轮流上班的制度,比家里养蚕要日夜熬着好一些,但是工作量却大了许多。
养蚕娘子们在班上除了不断的切叶、上叶之外,还要定时巡视。发现僵蚕或者病蚕立刻用蚕筷择去,放入专用的收集桶。
清理蚕沙的工作也很繁重――不过这里清理蚕沙要比家里养蚕方便的多,王四娘家的蚕箔底部都铺有一层非常细的丝网,清理的时候只要将丝网提起来,蚕沙就会自然漏下,倒入专用的蚕沙筐就好。
蚕沙和僵病蚕统一存放在专用的屋子里,晚上再一起倾倒到厕所背后的沼气池里,通过发酵处理来杀灭病毒和细菌。出售蚕沙作为肥料也是蚕农的一项收入,但是传统养蚕对蚕沙未经严格的隔离控制和无害化处理,成为蚕病的重要传播体。
养蚕娘子们虽然受着没日没夜的辛苦,动辄得咎,但是王四娘给得待遇也提高了,每天三顿饭米饭敞开吃,天天见荤腥。每天上工前还专门要开会“激励”,凡是工作出色,指标完成的好的,前三名按比例发给额外奖金。
王四娘和丽正两个人轮班监工巡视,自己的嗓子也哑了,眼睛也红了,大家在这激烈的理气氛中拼命的工作着――推广站养得蚕很多,但是用工却少得多,全靠工作效率来提升。
村子里,也一样是忙碌紧张的气氛。沈开宝全家连着十来岁的孙儿也在内都是几日几夜没有合眼。虽然有蚕病的阴影,也不得不倒了几张“蚕箪”,但是剩下的蚕还算争气。“四眠”以后的“宝宝”第一天就吃了七担叶,个个是生青滚壮的,吃起叶来一片“沙沙”声。眼见着自家的桑叶不够用,花光积蓄买来的桑叶也快用完了。沈开宝估量着要到上簇还得三十十担叶,靠自家的能力是完全打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