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嫣然一笑,低声道:“您真是一个魔鬼。”她说,“告诉我,谁能赢得决斗?范拿诺华还是萨那夫里亚,你更看好谁?”
“这算是赌局么?”黑尔放下手枪和子弹,盖好木匣。露出了旁人难得一见的笑容,“赌注是多少?”
“一个金币,”卢克蕾齐娅随口应道。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我赌伯爵杀死那个骗子,因为他该死。从果阿到澳门,到处都有人告诉我萨那夫里亚用伪造的塞维利亚商会的期票,已然无效的热那亚债券骗走他们的财富。我父亲在里斯本的那些朋友已经向马德里提起控诉。但结果肯定不会如他们所愿。”
卢克蕾齐娅没有进一步说明她忧虑的原因。就像没几个人知道她大笔财富的真正来源,并非因为她丈夫在菲律宾获得了赐封,并买下大片的土地种植香料;也不是因为她拥有几张马尼拉大帆船的购销证,能合法地每年运送一批东方货物到阿卡普尔科销售。事实上,凭借着葡萄牙的出身及与耶稣会的关系,她在马尼拉主持的仁慈堂得到远东的葡萄牙商人们的普遍支持;并且她放贷的利息较低,短短几年间就吸引了不少本地的西班牙商人和皈依天主教的东印度海商。这当然会引发马尼拉其他慈善基金团体的妒忌和不满,特别是本地最早的慈善基金团体“慈悲兄弟会”。而萨那夫里亚正是此团体中唯一的非神职人员董事。在抢夺男爵夫人的生意方面,堂?埃斯特万?萨那夫里亚躲在幕后出过不少力。
“赌一个皮斯托尔?”黑尔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币。放到卢克蕾齐娅手中。只瞥了一眼,她就察觉到这枚钱币的不同之处:大小、重量和质感同其它皮斯托尔无甚差别,质地确实是黄金的。可它的形状规整得出奇,边缘光滑,没有铸币常见的毛刺,金币的正反面都比普通的铸币平滑流畅,连花纹都异常的清晰。
“太精致了!你做的?”
“从碧瑶送来的头批砂金铸了一些胚料。按照总督大人的吩咐,我在工场里用制造黄铜零件的轧机和螺旋锻压机给他做了几个。替我干活的德国钟表匠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才刻出印模。凑巧的是,就在昨天总督殿下亲自跑到工场里监督这项工作,他看到墨西哥的铸币工匠们铸好一个钱币的时间内,我们的机器已经锻压出了20个,于是大为吃惊。”
“总督大人打算开设制币厂,在马尼拉?国王和东印度理事院能同意吗?”男爵夫人丢开皮斯托尔金币,从矮几上一堆大大小小的瓶子里挑出一瓶玫瑰油,示意黑尔替她涂抹到肩颈上。
“我亲爱的保护人,”他遵命行事,同时凑到她的耳畔轻声地说:“这个计划有赖于你和你的朋友们来推动,你会让那些碍事的殖民地法官和官员们闭嘴的。我向你保证,不仅总督,连洛伦佐大主教也赞同这项计划。无论是国王陛下、东印度理事院,还有新西班牙副王,对于不用再向菲律宾运送财政补助这件好事,都会乐见其成。”
因为缺少币材和西班牙式的慵懒,菲律宾殖民地没有造币厂。殖民地所需的通货,贵金属货币是从新西班牙运来,贱金属货币则由中国商人供应。缺少产品又没有自己的通货使得马尼拉殖民地当局在经济上堪称“备受盘剥”――从新西班牙运来的银币过个手就流入了中国商人的口袋里,而菲律宾一直处于通货紧缩的状态之下。
“西班牙国王和他的财政大臣的心情与我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果您是造币厂承包人就有了。”
“您疯啦,这种好处落不到我的手里――”
“我保证您一定会到得到总督的授权――想想其中的利润吧,您要是能承办,我们还没把其他各方面的好处计算在内。”他的手指在娇嫩的肌肤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