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书吏袍靴楚楚鹄立堂柱西侧,东侧是三班班头和衙役衣色鲜明植立候命,靠公案左侧设一椅,就座的是广州市政府参事魏必福,右侧是刚刚出炉的广州市政府外联部秘书吕易忠,
胥吏衙役们一个个见如此阵仗,内心忐忑不安。自古新官上任,少不得要放火,何况现在是改朝换代!这澳洲人的刘大人会如何放火?有些人自知罪孽极大,心里很不安,但是这祖传的饭碗不能丢――这不仅是吃饭发财的营生,更始保命的关键:新朝肇始,若不能及时混入体制,没了保护伞,外面积攒下来的新仇旧恨一起发作,顷刻就会家破人亡!
大堂里,院子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然而周匝静得出奇,忽然听得掀帘子的声音,便知刘首长要出来了,接着便听“砰-砰-砰!”三声炮响,门丁拉着嗓门儿高唱:
“大宋元老院钦命广州府尹刘翔升堂啰!”
这称号是他向郭熙儿打听了之后自己想出来的,他这一喝,胥吏衙役们都是练出来的功夫,“噢――”地齐声呼叫堂威,提线木偶般一齐提足后退一步,便听刘翔的脚步声橐橐从东后侧门出来,径升座据案而立。
“请大人安!”
庭里庭外上百的人一齐打下千儿去,声音震得大堂嗡嗡作响。
“诸位请起。”刘翔一张扑克脸毫无表情。虽说如此,大家还是略略松了一口气,魏必福和吕易忠朝上一拱,双手据膝落座。其余人等垂手肃立,不时用目光偷睨公座,刘翔也坐下了。
刘翔看着从大堂公案下一直站下去直到大门外黑压压的人群,不禁有些疑惑,按照城工部提供的数据和从架阁库里取来的花名册,这府衙门的人较之于县衙要多些,但是“经制吏”也不到百人,加上有工食银的胥,也就三百多号人。
虽然他从资料中知道每个县衙、府衙都有许多不在编,不领工资的“临时工”,但是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吧!
他皱了皱眉,道:“点名!”
点名很快,一共三百多人,点名之后有二十五人未到,其中八人是告了长假的,无故不到的只有十七个。
“未到者除名!”刘翔吩咐道,眼瞅着还有许多人没有点到名,侧脸问魏必福:“还有许多人没有点到,这……”
“都是不在册的做公得。”魏必福道,“在册的,每年有三两六钱的工食银。不在册的,只当差,不拿钱。”
刘翔点了点头,每年三两六钱工食银,这工资待遇可够低的。至于许多只当差不拿钱的差役,不用说他们都靠什么过活了。
衙役的工作本质上是一种无偿劳役。在这个体制的设计者来说,不给衙役开工资或者只开象征性的工资并无不妥,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奉公”。这种简陋的体制延续了一千多年,没有一个朝廷认识到这里面的不妥之处。官员们除了抱怨“吏猾如油”之外,却从未想过在源头上去设法改变一下。
刘翔又问:“不在册的有多少人?”
“这个――”魏必福为难道,“卑职也不清楚。大约有一千五六百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