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了,我娘要我给外甥们带几件衣服。”曾卷说道,“明女、诚仔、华仔还好吧?”
“好,好,好,”姐夫一脸嫌弃的表情,接过衣包随手往柜台里一丢。“没病没灾就是好!你还有什么事?”
自从姐姐死了之后,姐夫待他的态度是一天比一天坏。要按着曾卷的脾气,那是最好立马走人,可是母亲的叮嘱还在耳畔。说道:“我想瞧瞧外甥们。”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他姐夫顿时沉下脸来,冷笑一声道:“你家管得忒宽了。他们可是我曹家的子孙。和你曾家有什么关系?我总是他们的爹,要你和你娘三天两头过问做什么?我看你倒是该好好的念念书。将来中个秀才让你爹少熬些臭油是正经!”
曾卷忍着气,道:“姐夫说哪里的话。虽说姐姐没了,他们总还是我爹娘的外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家虽没什么钱,总也要尽点力才心安……”
“屁!”姐夫又冷笑了声,“你姐姐死了的时候,你爹娘怎么不肯把明女带回去养?就算嫌她是个女孩子,诚仔华仔带去一个,也省却我多少事情!如今我续了弦,倒隔三岔五的叫你来送几件破衣衫――我这里还少你这几件烂布衣服?你爹娘没这个闲钱,就少他娘的瞎操心了。”
曾卷听他对自家爹娘如此的轻蔑,气愤不已,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姐夫新娶的老婆走了出来,她在后厨帮忙,正提着一桶脏水出来,见曾卷来了,脸色便阴沉了下去。曾卷叫了一声“姐姐”,她也没理会,自顾自的将脏水用力往当街一泼,水花差点溅到曾卷的脸上。曾卷知道“姐姐”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但是他还是不得不经常出现来表现自己的存在。
“当家的,柴火快没了,别忘记买。还有那边的茶碗也别忘记收了。”女人自顾自的冲着姐夫说道,“店里活这么多,还陪着个在家吃干饭的闲人说闲话!我去做饭了,三个饿不死的小畜生还等着吃!”
姐夫只是陪着笑脸:“好,好,我这就去。”看着她回到后厨的帘子后面才转过头来,冷冷道:“你快走吧,我就不招呼你了。”
姐夫下了逐客令,曾卷也只好走人。自从姐姐死了之后,姐夫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姐夫可总是笑嘻嘻的。就是他续弦的女人,听母亲提起过,在娘家也不是刁恶的女子。没曾想一成婚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回到街上总觉得心里放心不下,可是姐夫不许他进后宅他也无计可施,只好往回走。走到半路,忽然看到明女端着个大碗,碗里是一块霉豆腐,一瘸一拐的走着。曾卷赶紧迎了上去,叫道:“明女!”
明女见到曾卷,还没开口,眼泪便扑簌扑簌的流了下来。曾卷赶紧将她带到一旁,将豆腐放下,边用袖子给她擦泪边问道:“你怎么走路一拐一拐的?”
这一问不打紧,明女的嘴角一咧,似乎要放声大哭。曾卷赶紧掩住她的嘴:“莫哭,莫哭,慢慢说。”
明女边哭边说昨晚因为洗碗的时候打碎了一只茶碗,“娘”罚她跪,跪了整整半夜瘫在地上才回的房,现在膝盖都肿着,走路都不利索……
明女虽说只有十岁,和曾卷也有男女之别,曾卷自然不能去看,但是看她走路吃力,显然不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