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在南剪子巷接近南端的一头,刚才高重九来得时候就长了个心眼,叫看街的不要开街闸――本来天色微明就要开街闸了。现在,整个南剪子巷依旧被封锁着,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除非这抛尸的凶手是个能窜檐走壁的飞贼,否则他肯定还在这条街的某个角落里。而杀人的现场也必然是在这条街的某处。
高重九这么肯定自有道理,街闸制度其实就是复活过去的“里坊”制。只不过城市已经不再是“棋盘格”,所以就采用了街闸的体制。夜间落闸之后,除了大夫和接生婆,普通百姓都不能通过,就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晚上也不会没事随便叫人开街闸。
这么一来,虽然对市民来说有些不便,但是在治安上确有很大的用处。除了能高来高去的飞贼,一般小偷窃贼夜间很难活动。高重九在衙门当差的时候,每次遇到上官切责严办的大案子,只要大概知道犯人在哪条街上,快班头子大多会让街闸关闭,随后衙役由保甲长领着挨家挨户的搜查,除非消息不准,否则缉拿犯人便是十拿九稳。
这法子屡试不爽,就是扰民太甚。但是对衙役来说却是发财的好机会:不论是挨户盘问还是搜查,店铺和住家都少不得拿出银钱来的孝敬,哪个要是不开眼的,把住家和铺子翻个底朝天再顺手牵羊那是轻得,直接弄个“通贼”嫌疑,拉到班房里款待几天,那就不是几百铜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李镇国也知道这个法子,平心而论这是眼下最简单最快速法子,找到了罪犯,自然也就找到了尸体。当即同意。两人马上回到派出所和所长一说:由所长派人将南剪子巷通往各处的街闸全部封锁,防止有人偷越街闸,一面又召集本片保长和组头来派出所开会,盘查最近有无可疑人员。
李子玉和赵贵呢,既然是本片的巡警也得出力。所长原想叫他们去看守街闸,但是李镇国说了,他们是第一发现者,还是留在所里合适,以便再想到什么可以马上询问。同时又派人去市局,要求派出仵工在河涌里打捞尸体。
所里值班警察分头出动,这会天色刚刚放亮,各家各户都还没出门,派出所一声招呼,除了一个卧病在床不能来之外,南剪子巷这片的保甲长们没一会便来齐了。
李镇国先询问了本地这几天有无可疑的外来人员,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按照新得户籍管理制度,凡是在本片住户商铺逗留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外来人员,都要来派出所申报临时户口。这项倒也不是现代社会的发明,王守仁搞保甲制的时候就有了类似的规定,不过当时的户籍体系还没有明确的制度化,执行效率也得看官僚和保甲长是否用心。
元老院在广州搞得户籍制度自然比简单的保甲制要有效的多,保甲长们头上有了专管的“官”――户籍警。自然办事效率提升了不少。尤其是目前各派出所的户籍警其实都是临高派来得归化民干部。自有一套办事手段。很快就把体制给建立起来了。
但是保甲长们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都表示最近没什么可疑的人物。最近城里新到的外来人口并不多:因为元老院大军北伐的关系,一般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过兵的时候兵荒马乱的,长途旅行是件有风险的事情。所以最近三天来报临时户口的外来人员只有十几个人。高重九知道一般来说在街面上当保甲长的人,都不是寻常百姓,起码也是见过些世面,能说会道,各方面都能敷衍的人物。看人的眼光比常人要“毒”一点。如果他们说没什么可疑的人物,那自然就不会有了。这多少让高重九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