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藏书间,满满的书架书柜。他在一口书柜上轻轻拨弄了一下,书柜的竟似一扇门般的打开了,他举步走进去,里面却是一间小小的密室,四周却不是粉墙,而是怪石嶙峋,天花板是宽厚的石条――这里是书房后墙外的假山的山腹中。
密室中是个粗衣木鞋的老者,正是木石道人。
他不但换了装束,连相貌也变了许多,苍老不堪,看上去活脱脱便是一个多年劳作的老农了。
“你来这里可不妥当。”梁存厚的声音很是淡漠,“我这里树大招风,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
木石道人哈哈一笑:“公子你放心,澳洲人本事再大,还能看到六脉渠里去?老朽是土遁到你这里来得。”
梁府里有一处暗渠可通六脉渠,梁存厚早听说这渠道里宽阔似河涌,可以划船。年轻时也曾因为好奇想下去看看,但是一打开石板下去,里面漆黑一团,满是脏水污物不说,光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污浊之气就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据说过去就有窃贼企图从渠道里偷偷进入大户人家行窃,结果被里面的浊气熏死的。
这木石道人却能在其中通行无阻,梁存厚知道他素有“秘术”,也不足为奇。道:“高天士如今已经死了。可是巫支祁却被髡贼抓去了――他可是知道不少东西的……”
“可惜当时还要派他的用处,没及时将他除去!这帮城狐社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木石道人恨恨道,“不过公子你放心,这个乡下的鬼火道士还是有些道行,熬得住髡贼的大刑――何况我抽了他的魂魄,他就算是为了死后能进阴曹地府也得熬刑不招。”
梁存厚道:“若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道长你在广州亦不安全,还是走为上策。”
“我若是此刻走了,石翁托付的大事又如何是好?”木石道人摇头道,“六脉渠中的镇物已放了一半,只可惜如今法物无法再炼了,这阵法亦只成了一半!这也是髡贼的气数未尽!”他叹道。
梁存厚也暗暗叹息。
“镇图即不成,髡贼气运正旺,贫道还有一计,只是需要梁公子您鼎力相助了。”
“但言不妨。”梁存厚道。
“石翁在南京时候,曾听堪舆圣手云中岳大师提起,广州素有帝王之气,虽有镇海楼和马鞍岗的开凿,然王气未消。髡贼占据广州,虽不能成帝王之业,割据一隅成就个草头王却非难事――如今朝廷多事,东南又是财赋所出,决不能容髡贼鸠占鹊巢,坐大一方。石翁这才遣贫道来破此城的王气。云中岳大师言:城北白云山乃广州地脉所系。在白云、越秀二山之间凿渠,将马鞍山处凿断,则王气四散,髡贼终不能夺我大明之气运矣。”木石道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