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洲岛设立了航运隔离检疫区,凡是从北方来得海船,都必须在长洲岛的检疫泊位上进行10天强制性隔离检疫,检疫结束之后,方可开往广州卸货登岸。所有毛皮类货物不得在广州卸货,一律在长洲岛的检疫仓库卸货。在广州私自卸货的,一经拿获按疫船处置,船货就地烧毁。
林默天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提出全面戒严的要求。由于肺鼠疫暂时还没有出现,鼠疫的传播目前还处于一个比较缓慢的阶段,这些已经发布的政策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商品流通,而且全面戒严势需要更多的检疫人员和军队,在各部门到处都缺人的情况下,他一个卫生口的部门,想封锁人口流动也办不到。
元老中已经出现了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据说有元老在私底下曾经说过他“小题大做!广州哪年还没几个传染病的,不也这么过来了,我看他就是故意拿几个病人大做文章,给自己升官当垫脚石!”
林默天把自己的戒严申请重新放回了办公桌:
“希望这个东西晚一些用到——不对,希望永远用不到。”他望向窗外戴着红袖箍的检疫员,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赖小站在船边,蹬着愈来愈阴晦的天色,中翻滚着的江水。心里盘算着。
逃跑的主意他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不过现在,“逃走”的想法正愈来愈坚定。
被收容之初,赖小还有着随遇而安的念头。虽说给澳洲人当苦力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起码也有一碗饭吃,总算是条活路。混些日子看看情形再做计较也不迟。然而自从那老头突然在码头上晕倒,后来听说是“暴病身亡”之后,情况却突然变了。
他们那批人没能走成,而是在码头上待了一整天。原本已经靠泊的船只匆匆拔锚而走,随后,又来了一队“国民军”,把码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人也不许出入。
原本嘈杂忙碌的码头,突然变得极其冷清,除了他们这些待上船的乞丐,便是几个负责看守押送他们的假髡,他们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是从他们匆匆戴上那个叫口罩的东西和仓皇不安的眼神,赖小知道,这里出大事了!
以赖小几年来行乞的经验,不难猜出暴毙的老头应该是得了“时症”,这在乞丐们中并不罕见,从回南天开始一直到整个夏秋季节,因为感染了各种“时症”,老弱病残的乞丐们突然暴死的事情比比皆是。
但是,髡贼对这个“时症”如此的郑重其事,又是封闭码头,又是给假髡配上面罩——这东西他是知道的,髡贼的郎中们都戴这个,据说可以“防疫”。
这是要传疫啊!赖小的头皮顿时炸了起来。
传疫的恐怖他略知一二。临高也闹过天花。在广州行乞之余,乞丐们彼此“吹水”,有见识过的乞丐便说过传疫的恐怖“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烟”。在广州这几年,每年也见识过传疫,一死就是成百上千。乞丐们常被叫去当仵工搬运尸体——这活可以剥取死人身上的财物衣服,很多乞丐都愿意去,每年都有不少人因为搬运尸体染病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