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自己能继续混下去,梧州是非守不可。他如今采取了两手准备。
一面,便是恩平县令常浦的献策:烧城和坚壁清野。常浦的方略是这样的:南城面临西江,乘船而来的澳洲人必定会选择在比较开阔的南城进行主攻。所以在南城给澳洲人卖个破绽,引诱他们进城,然后在城内四处放火,趁他们大乱的时候趁机袭击。如果大火之下袭击没有奏效,就从北云门突围,给澳洲人留下一个没有余粮的梧州城,逼他们退出梧州。
这是一条相当毒辣的计策,纵然澳洲人能够夺下梧州,便是一座遍地焦土的空城,即无粮草,也无财帛。大乱之后,城中百姓必然死伤狼藉,到时候瘟疫一起,再加上数万难民需要救济,
梧州虽是西江水运重镇,但是从三水往西,沿途多不是产粮区,又有东西山参将已经撤防,失去控制的瑶峒——熊文灿知道这些黎峒早就变乱的趋势,官兵一撤退,必然形成大范围的瑶乱。澳洲人即要逆流运粮,又要沿途弹压,兵力必会十分吃紧。到时候除了退兵别无他策。
另一面则是易浩然的守城策略,他认为放火烧城,且不说这对澳洲人有没有用,以梧州城守军的组织水平,大火一烧,澳洲人没乱自己就先乱了。到时候怕是一溃千里。
易浩然的看法是依靠梧州的地形和城防,只要安排得当,守城几个月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梧州两江交汇,存粮充足,除了城南那小小一片开阔地,四周不是河流就是丘陵,还可以依赖桂江和浔江,源源不断地从上游的农业区运粮。伏波军除非一鼓作气拿下梧州,若是长期围困,未必能困死城池。
在关外,面对建奴数万大军,孤城独守半年甚至一两年都是常有的事。澳洲人再强,面对坚城,要想速克城池,一样得乖乖爬墙。澳洲兵人少耗不起,又极度依赖后勤。从蒋锁的口中,他知道澳洲人作战消耗极大,一般打上一两次大战,库存的枪弹子药就会消耗得七七八八。
权衡再三,熊文灿的方略是混合型的。在大云门北和榜山上设立壕沟防御澳洲人的炮火,部署重兵守备,将一部分船只装满沙包在桂江水浅之处凿沉,防止澳洲人的船队进入桂江。
同时他也做好了烧城的准备,将粮食屯在城外,派重兵把守。城内除少量精锐据守要点之外,大部分人马都撤退到城外的各个要点上,同时,在藤县到梧州的西江两岸要点都布置了重兵,防止伏波军抄掠后路,确保粮道的安全。
4月13日早上11点,十多艘运输船从长洲岛驶出,驶到梧州城南的西江北岸。与此同时,珠江特遣舰队西支队大小船只有节奏的向梧州南墙发射着炮火,压制墙头的火力,掩护登陆部队上岸。
登陆部队由朱全兴的第3营和张大炮的攻城炮兵连组成。登陆场一片忙碌,陆军士兵从运输船上涉水登岸;水手们用吊机从船上装载的各式大炮的身管和炮架从船上卸下来,装载在充气式皮筏上,再转运到浅滩上登岸。炮兵们在岸上组装了一台简易吊机,把火炮组装好,不远处的江心,三条炊事船正在袅袅地飘着炊烟,正在给登陆部队准备午饭。
朱全兴临时将第3营交给了张大炮使用,清拆阻挡视线的民房,开挖壕沟,用沙包修筑简易炮垒。由于城南的居民听闻伏波军的到来,大部已经逃离。
只要不妨碍射击和冲击路线的房屋,按照朱全兴的命令不予拆除,部队拆除了大量西江边上的货栈和民房。被遗留下来的货物财物被集中贴上封条封存起来,待战后原主过来认领。为了加快工程的进度,第3营的附属工兵连动用了炸药,只听一片轰隆隆的声音,原来的民房、货栈顷刻之间就变成了砖瓦。
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在梧州城南干得热火朝天的士兵们已经汗流浃背,饥肠辘辘。这时,炊事船鸣响了汽笛,用小艇将一份份饭盒送到了士兵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