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羽之进了有东门市三环路15号住宅院。这是民政部门为归化民职工们批量建造的住房。密密麻麻的红砖平房一栋挨着一栋,每一栋都是坐南朝北,延伸出去很长——要是来个日本人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很熟悉:这就是长屋嘛!
所谓长屋,就是一长栋平房,共用一个屋檐。屋檐下的住房按照一定的面积用墙壁隔开,分给不同的人家居住。建筑总公司修建的长屋不完全是平房,上面带有一个屋脊中间可以站直的阁楼。一间长屋根据长度的不同分别有三、五、七套的布置。
长屋宿舍的每一户人家前面沿着道路都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用统一式样的矮篱笆围着。用来晾晒衣物,也是一家人吃饭乘凉的地方。不少人家在院里搭了棚架,种着丝瓜南瓜之类的蔬菜,棚架下摆着桌椅。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15号院里人来人往:下班的职工,放学的孩子,采买回来的家庭妇女。女人的说笑声,小孩的打闹声,伴随着下班工人之间的招呼声……浓浓的饭菜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他沿着碎石铺设的道路走着,穿过湿漉漉的公用水井井台:十几个妇女正在石水槽旁洗衣淘米,轱辘不断的吱呀的叫唤着,提上一桶桶的水。水井旁有一个告示牌,除了例行的警告不许污染水质和提醒节约用水之外,还有一个暗绿色的标记:表明水井里的水在煮沸之后可以饮用。
虽说早就分到了这里的住房,但是他很少来这里。对这样热火朝天的生活气氛有些陌生和拘谨。
他一路来到自家院子门口。院子里挺干净,只是里面即无花草也没有桌椅,显得很冷清。
屋门是关着的——按照租约,租客前天就应该搬走了。
钱羽之没精打采的拿出钥匙——进厂刚几天就给组长留下了坏印象,心里不免惴惴。开了门。屋子里很干净,据说组合的管理员说,租房子的是个女归化民——看样子来是个勤快的女人。
天色已晚,屋里一片漆黑,他懒得点灯,累了一天也实在懒得动,放下行李摸到自己的床边就倒了上去。
他感觉倒在了什么温软的东西上,接着听到了“呀!”的一声,脑后已经遭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随后他被一脚踹到地上,撞倒了一堆杂物,当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一只膝盖又把他死死顶在地上,手臂也被狠狠地扭到了身后。
“你是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脑后问到,同时手臂又被扭了小半圈过去,痛得他直咧嘴。
钱羽之差点气昏过去,他愤怒又有些惧怕地对着地面喊:“你是谁?这是我家!”
扭住他胳膊的手稍微松了一下,接着又抓紧了。
“真的么?”身后的声音有点狐疑,“那你怎么不出声就摸进来?”
钱羽之心想回自己家难道还要先敲门?“这是我家!”话说出口他又觉得不对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人解释这些。
背后的人总算松开了他,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戒备地望着昏暗中的人影。从声音和身材来看,应该是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
“难道是妹妹回来了?”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声音和身材与妹妹根本不像,而且妹妹也没这么厉害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