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冯海蛟一行人却无心欣赏沿路的景色。虽说从胡湾到雷打坡只有二十里路,但是队伍连脚夫、眷属在内,足足有四五百人,还带着许多箱笼。
箱笼细软很是沉重,沿着山路搬运,消耗的气力远比平地上也大得多,幸亏这里的山势尚不陡峭,路途也不艰险。一路走走歇歇,从中午出发到傍晚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途。已将脚夫和喽啰们累得够呛。随队的妇孺除了大头目的眷属有轿子乘坐之外,其余都是步行,总算路途尚不遥远,虽然一路上队伍走得稀稀拉拉,到天黑前也大多到了宿营地。
冯海蛟一路坐轿,到得宿地,只见人马东倒西歪,各种箱笼货物丢得满地都是,有的包装都破绽开了,营地四周也无人警戒,喽啰们要么歪在地上休憩,要么就着凉水啃干粮,不由的一阵气恼,又是叱骂又是鞭打,好不容易才把人从地上都赶了起来。四面派上岗哨。这才回到草棚下休息。
歇下不多片刻,便头目来禀告,说随身携带的粮食不多,如今不够吃了。
“出发之前,不是每人都发了十天的干粮么?如今才过了六日,怎么已经不够吃了?”
“干粮是发了十天,可是只有兵丁才有,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头目为难道,“还有那一百多夫子们,因为要搬运货物,也带不了几天干粮。”
“脚夫不说,各家的家眷难道自己就不备干粮?”
“小门小户家里都缺粮,备不了多少。”头目道,“依小的看,是不是明日一早便派些夫子回胡湾去搬运些粮食。”
留在胡湾的船上还有几百石粮食――因为没有人力可以搬运了,只能先留在船上派人看守。
冯海蛟犹豫了――倒不是他不舍得这些粮食,而是一旦要派脚夫去运粮,这些细软箱笼便要在这半道中抛下一部分来才能继续前行。当然了,到山寨之后,还可以再派人来取。不过箱笼都是金银细软,丢在这山谷里他不放心――哪怕派人看守也不行,这些东西足够人起黑心了。
“叫大伙忍一忍。到得庄子上,有酒有肉,敞开着吃!”冯海蛟急着上山,一来只有到了山寨才能保证安全,二来他也急于要见到詹师爷,听听他的消息――特别是官兵的消息。
对于眼下的冯海蛟来说,詹喆堃的熊督师的师爷这个光环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知道自己躲到辛家庄亦不过是苟延残喘,等到他们平定了连阳三属,自然会腾出手来收拾自己。
要活命,要继续当他的“阳山三霸”,唯有朝廷可以依靠。
然而这些日子的流言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因为盛传熊文灿已经被朝廷革职拿问,恐怕性命不保。一旦熊文灿被斩首,詹喆堃自然也就没了价值。新来得督抚还能不能想到他这“孤忠”,这是要大大的打个问号。
正在烦忧,有人过来禀告:“辛家庄派人来了。”
冯海蛟精神一振,道:“来了多少人?”
“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