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没错。”赵曼熊说,“我们攻陷两广,十八省去二,对朝野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巨大震动。但是对明国朝廷来说,就在五环外溜达的满清显然威胁却更大。”
缺少有效通讯手段的中古社会,只要攻陷首都,就会造成极大的震动和权力真空。中央朝廷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卫首都。袁崇焕之死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没能做到“拒敌于国门之外”,让八旗骑兵出现在京师城墙下。
对于“天子守国门”的大明来说,失陷几千里之外的两广和就在几百里之外游荡的满清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远在天边,一个却是迫在眉睫。
这也就造成了明廷虽然对失陷两广“震动”,但是实际上却一直是“议而未决”。明廷此时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辽东重兵集团不能调用,中原仅存的几个机动兵团又要对付流寇,捉襟见肘。
“……虽说如此,”赵曼熊说,“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对外情报局综合判断明廷有可能会在今年年末发起一场反攻--具体规模不详。”
“这么说……”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反对势力现在突然又活跃起来了。”赵慢熊低沉的说道:“一方面,他们要抓住这反攻的机会,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战略调整的步伐正在加快,部分剿匪部队的部署已经开始进行调整,对基层的改造也已经展开,各地的武装工作队开始组建。但元老院的政策在这是拖了后腿的,像土地问题等现在还没有梳理,民间缙绅掌握很大话语权。我们内部的意见分歧太大了。
解下里的话他没有讲,但是午木知道,归根到底是元老院的“新政“并没有足够的利益输出。从这点来说,老百姓固然不会来“造反”,可也不会“赢粮景从”。
仅仅打造一个“太平岁月”是不够的,还得有足够的“利益”--不论是现实的还是虚构的。
“……所以嘛,我们来他们不会反抗,可是有人如果煽动裹挟他们造反也不难。毕竟百姓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对传统王朝和统治秩序有着迷信般的盲从。改朝换代没几年,大明的余威还在。”
“可是政策上的调整和实施,不是一蹴而就……”
“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赵曼熊闭起了眼睛,“你先去吧。案子结案之前就不必再来向我汇报了--我现在要考虑其他问题。”
“是,那您要回临高去吗?”
“我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赵曼熊说,“临高已经是过去时了……”
午木推门出去了,赵慢熊缓缓的靠坐在真皮办公椅上,阳光漫撒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带着丝丝暖意,他突然很想去触摸它,可当他伸出手去,阳光却偏移了一下,依旧将他留在暗中,似乎在刻意的躲避,赵慢熊苦笑了一下,向后一靠,闭上了双眼,阳光的对面,只有临高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