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愈来愈乱了。原本只有花布行发行栈单,随着投机风潮愈来愈烈,布庄、绸缎行、绣品庄……只要和纺织品有关的店铺都争相发行棉花栈单,后来又出现了棉纱的栈单。
“……现在甚至有人直接弄个名义,连实体店铺都没有,便号称是XX栈或者XX行,自己就发了栈单――居然这样就能卖出去。让我想起了海南岛九十年代的房地产泡沫。当时一纸土地转让合同一转手赚上几十万……”
“这个以后再说!”黎山开始沉不住气了,这两个人对情况掌握的这么清楚,居然袖手旁观到现在?他不便指摘他们,“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好吧,总之,情况是愈演愈烈,”楚河说,“所有的参与者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他们买卖的棉花不但和棉花没有半文钱关系,甚至和织物也没有干系,已经是纯粹的投机游戏,击鼓传花了。只不过,人人都觉得自己不是最后那一棒。”
“青云楼关门,是不是意味着泡沫破裂。”
“的确非常有可能,”任佑梓点头,“虽然我不清楚明天青云楼的老板还会不会开门营业,纸棉的行情如何,但是它的破裂的确是近在眼前了。”
原因一是三船印度棉花的现货抵达,直接促成了棉花现货价格的下跌;二是本地的新棉花将在两三个月之后上市;三是北方,尤其是江淮产棉区棉花预计收成不好。兵灾和自然灾害双重打击之下,哪里还有人会种棉花。
“按理说,北方棉花产区的预期产量大减会进一步刺激期货行情的上涨。但是大家都知道,广州市场上土著花布行能交割的棉花大多来自江淮产棉区,如果当地的产量减少,也就意味着花布行根本拿不出货物来交割--这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任佑梓说,“虽然投机者们人人都知道他们买卖的不过是一张纸,但是‘未来的棉花’这个虚幻的担保也彻底倒塌之后,市场信心就等于彻底崩坏了。”
楚河接道:“青云楼的老板在投机买卖中赚了大钱,这会突然关门,很可能就是意识到游戏快弯不下去了。不过具体是这么回事,还得看午木同志的调查结果。”
“这么说……”
“对,你叫慕敏给你派警察来有点多此一举啦。广州政保已经注意青云楼很久了。他跑不掉。”
“那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引起金融秩序动荡。”黎山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警察也好,政保也好,他们毕竟管不得金融秩序上,你们看这次的危机应该怎么整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