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之看到老爷的笑容,愈发胆颤心惊,忙道:“先生还教了我许多历代施政得失,也说了……”说到这里他觉得似乎不大妥当,闭口不言了。
“也说了什么?”王业浩追问道。
“本朝的得失……”周乐之吞吞吐吐道,“语多狂悖,小的不敢转述。”
这其实并不出乎王老爷的预料,以他对朝局如此精准的预测,对朝政有所针砭评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说什么了?”王业浩放缓了语气,“你只管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他说,他说:本朝虽太祖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实则除衣冠文字之外,唐宋旧制尽数遗忘,反倒是承袭了许多金元恶政……”
王业浩听他絮絮叨叨言来,心理暗暗惊讶。虽说这些话大多不成条理只能算算是只言片语,有些更是失之偏颇或是无稽之谈,但是很多指摘都是过去自己读书时候想到过或者听别人说起过的。
“虽系狂悖,也不失有几分真知灼见。”王业浩道,“你回去之后后将这些都记下来,每月交给我。”
“是。”
“你好生学着,日后他的衣钵就是你的。”
“谢老爷栽培!”周乐之一惊,又是一喜。
打发走了周乐之,王业浩又吩咐刘铩道:“你速去广府一趟,查一下这‘紫珍斋’和澳洲人的底细。”
“属下明日就启程。”刘铩应下事项后,又有些疑惑地说,“只是大人为何不让刘钊周乐之去?毕竟他二人地头更熟些。”
“他二人得盯着炉石,不能让他生疑。”
“大人,属下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可这周先生究竟有多大能耐,需要如此提防?”
“道长可是看着他的宅子眼馋?”王业浩嘴角泛出一丝笑意,却说得刘铩后背发凉。
“属下不敢。”刘铩赶忙否认。
“道长可读过《世说新语》?”
“恕属下浅陋,并未读过。”
王业浩起身走到书架旁,摸索了一会儿,拿出其中一部,翻开后不疾不徐地读了起来:“魏武有一妓,声最清高,而情性酷恶。欲杀则爱才,欲置则不堪。于是选百人一时俱教。少时,还有一人声及之,便杀恶性者。”
读完这段,王业浩从桌肚中抽出一页之前誊抄好的纸交给刘铩,“你此去广里,沿途可遍寻高人,若能解此符咒,本官便用不着那个粗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