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任李儒风是铁打的硬汉,眼角也微微濡湿了,知道此刻已是回光返照,道,“等你好了,咱们一块去临高看看,看……”他平复了下心情,道,“这回救冷大掌柜,您可是首功呢!要不是你,冷元老大约是要贼人所伤,廖三娘知道了也一定欢喜的紧,不枉她认你做义子一场。”
“我就是怕……咳咳咳……”小八子又咳出许多血沫子来,神色有些萎靡,“就是怕,怕坠了干娘的颜面……”
李儒风帮他擦去血沫:“你放心,她有了你这个义子,以后有得可以吹嘘的本钱了。”
小八子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闭上了眼睛,道,“累了。这回我是首功了……”言罢,声息渐渐低沉下去,没了动静。
李儒风坐在旁边良久,见他面色渐渐发暗。用手试了试鼻息,已然断气。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正遇着掌柜娘子拿着衣服进来。
“你找两个人,打盆热水,给他洗一洗再换上。”
“这孩子,可惜了。”
“当镖师,趟子手。可不就是这个下场!”李儒风不胜唏嘘道,“以命相搏,换得贵人钱财平安罢了!来世投个好胎吧。”
冷凝云被救出的消息24小时内传递到了所有正在京师和周边活动的小组,也传到了临高和广州。
人平安回来了自然是好事。原本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就算幕后主使没有找到,外情局原本也无意深挖,非得来个“除恶务尽”。毕竟在目前的历史环境下,这种事算不上新鲜,没必要花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去消灭。至于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懒得弄清楚了
闵展炼小组的发现却让外情局和政保局的神经兴奋了起来。因为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了政治阴谋,还牵扯到了长期困扰元老院的“石翁集团”。特别是有直接证据证明石翁集团就是这次绑架案的幕后主使。
如此一来,原本的元老绑架案就立刻升级为极重要案件。在政务院的命令之下,由外情局和政保局再抽调若干得力人员,前往京师进行调查。
和上一次没有派遣元老不同,这一次决定指派一名元老直接到京师来指挥行动,通过案件暴露出来的线索,将石翁集团一网打尽。
但是对刚刚脱险的冷凝云来说,他最要紧的事情是挽回德隆的商业信誉。
自己被绑票之后,乌开地通过“主动查封”的法子,避免了德隆遭遇挤兑而倒闭。可以说是一步妙棋。
但是后遗症也是相当严重的,虽说查封是官府引起的,但是作为经营者造成如此局面,说起来也是“经营不善”,对商业信誉来说是极严重的打击。这直接反应在德隆发行的银票上,市面上的汇兑价格已经跌落到只有票面金额的七分之一了。而且每天都在掉。大有一文不值的趋势。
为今之计,第一便是即刻解封,恢复所有汇兑生意,重新树立市场信心;第二是要调集足够的银子,迎接接下来的挤兑风潮。
后者更令冷凝云担心。德隆经营多年,存单和银票而未兑的有四五十万两之巨。开门之后,众多储户仅仅处于担心德隆的稳定问题,势必会上门挤兑。
他从乌开地那里知道,山西屋子在他被绑票期间,已经以低价买入十万以上的德隆银票。加上其他存户,粗粗估量,一旦出现挤兑,没有三十万两的银子是很难挺过去的。
现在他们手里的银子还不到这个数字的一半。得调集更多的银子才行。
“杨公公那里拉来的十万两银子存款,大约一开门就会提走。”乌开地苦笑道,“他已经派人来和我打过招呼了。实际上能兑的不过五万两。”
冷凝云双眉紧锁,没有说话。他手头虽然没有账本,但是钱庄的经营情况了然于胸,乌开地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请总行帮个忙,把天津、登莱那边的银子调些过来。”
“只怕总行也无能为力,别说天津和登莱的分行了,它就算把广州的库底子都给我,也凑不出十五万两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