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收了银钱,“钱是给我们哥几个打酒喝的,请郎中就免了,活了一把年纪的老东西,若是死了,我哥几个高兴,寻人给埋了;若不高兴,自有野狗啃食。还当你们是官老爷、官太太,别做梦了。
没有嘉兴公主护着你们,就你们,早十几年前就是罪民。
偷了十几年的安宁富贵,该满足了!”
苏墨长子寻到姚芸,“娘,祖母病了,浑身滚烫,再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
姚芸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聚,儿子唤她娘,还是认她的,可女儿拿她当仇人,这没良心的丫头,全忘了以前她有多疼爱她。
苏墨长子道:“我这两天,前后花了二十两银子,可他们只拿钱,又不给请郎中。娘,你没瞧出来么?父亲生了死志,要是祖母没了,恐怕他……”
苏墨不能死,她的三个孩子还小,没了祖母又没了父亲,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活?
不能死!
姚芸一反常态,以前是破罐破摔,这次讨好的押送官差的头目,又将他侍候得高兴了,官差头目第二天就请了郎中给老姚氏瞧病。
郎中把了脉后,连连啐骂:“晦气,真是倒了八辈霉,人都死透了,还瞧什么?”
郎中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墨这才似回过味,拿了银子,在押送途中的一个小镇上买了一副薄棺,就地将老姚氏给掩埋了,在流放路上,体弱多病的老人、孩子最容易没了。
苏墨掩埋了老姚氏,跪在她的坟前,“娘,我这一生,婚姻无法自主!你说知错了,可我却无法从头来过。娘,我的命,我的这一身骨血是你给的,你想要孙儿孙女,我为你生了,只是往后,我想为自己而活。三个孩子是你想要的孙儿孙女,你在天之灵就保佑他们罢。”
又几日后,进入边城客栈,这天夜里,流放罪民上茅房时发生了大火,待有人发现时,里头的人已经烧焦了。
苏墨躲在暗处,看着长子、次子、女儿呼天抢地喊着“父亲”、“爹”。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金蝉脱壳,他早就想这么干,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老姚氏。
从今往后,苏墨死了,他往后的名字就叫“莫游”,苏墨、陆游,嘉兴生前借《陆游与唐婉》的故事来写他们的爱情,因为母亲的执意,他们明明相爱,却被迫分开。
可最后,她没有寻到自己的赵士诚。
他没有娶到母亲所说的贤惠女,姚芸只是一个嫉妒心强又狠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