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雪回到掬霞坊自己的住处,心中一路忐忑,和无奈。
打开房间地板下暗格里的一个黑木匣,一股潮气扑面袭来,那匣子里面用砒霜养大的壁虎已经很大了,西门家族的人代代都是名医,而师父西门玄却是个怪人,所以自己这个徒弟在世人眼中就更奇怪了,在大辽,人们常说西门牧雪是个用毒高手,事实上也能这么说,西门牧雪用医术来救人只是在渤海的那几年,也是因为那样,才会结识祈晋。曾经因为一个人而发誓今生永不再碰毒,但却是被这个人逼着再次接触这个让自己厌恶的东西,老天,为何要这么捉弄于我?但想到躺在床上的大宋公主,又觉得她可怜,而耶律斜轸,是真的关心她吧!
在这之前自己以为他是有什么计划,要利用这大宋公主,但当他听到那公主的哭声,眼里所流落出来的悸动出卖了他,尽管那快得似乎就像没发生过一样,耶律斜轸,你掩饰不了那些的,即使不是为我,这也没有什么!
耶律斜轸,一直以为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带着对西门牧雪的厌恶和恨意过来的,就像当时大辽人心中的那样,耶律斜轸因为西门牧雪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了!呵呵,耶律斜轸,你以一人的威信,让西门牧雪被族人记恨这么多年,而我自己却也一直愧疚于你,你当真是?那美丽的公主有喘病,加上这天仙子的剧毒自己又能有多大把握,西门牧雪,你的医术确实不怎么样啊!况且这事辽国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西门牧雪正发呆际,却传来花弄影柔美婉转的声音:“牧雪快出来,王爷找你!”
牧雪心中一惊,王爷?是安岳王吗,他怎么得了这个空闲,不去查案找安成公主,来找自己干什么?打开门时,果然是赵德昭。
牧雪不带面纱便出来相见,德昭见牧雪难得对自己笑脸相对,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花弄影便告退,德昭微允,牧雪行礼问候便含笑问德昭:“王爷,找牧雪有什么事情?”
德昭略一迟疑,道:“请姑娘去听雪楼一趟!”
牧雪心中乍起波澜,脸上依然和笑回应:“好!”
出门上轿的时候,依然甜甜地问德昭:“王爷不是告诉牧雪,听雪楼没事了吗?”
德昭心中略有忧虑,薇雅手上受伤,那瓶治创伤的灵药有股奇异的香味,试香师鉴定为西域奇香,而安成的侍女傲雪则说上一次她中见血封喉被毒杀时闻过这种香,传闻这种香是极其罕见,传闻是用来操控死士的,在前乱世时期被用于战争中,在本朝是一种禁香,牧雪怎么会有这种香?除非她是异族人!
一行人到了听雪楼时,德昭被曹云轩叫到一边,因为在听雪楼的后院月桥附近有一件怪事,襄王明明看见湖水中的人影就是那日的杀手,但派人下去打捞,却什么都没有,等人一上来,那人的上半身却明明清晰可见地在水中,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
德昭和牧雪听说后都不敢相信,这杀手逃遁了这么几日,开封府几乎已将皇城翻过来找都未能闻其踪影的神秘杀手竟以这种方式现身,三人便赶紧来到月桥,只见那桥附近挤满了人影,都伸长了脖颈往湖中探看,德昌刚从湖中被王府护卫拉起来,抬头便见王兄德昭和曹云轩等已经到了。
见德昌一身湿漉漉,心知他担心安成安危,不顾及皇子的身份,不熟水性也跳入湖中,心中有一丝复杂的念头,安成那丫头到底在哪儿呢,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八岁便设计让本已失势的德妃又回到叔皇的身边,从此便圣宠不衰,并让她这几个哥哥从心眼里喜欢她,疼她,这次她无故失踪,叔皇更是一反常态,大为光火,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
德昭拉着德昌,正欲问刚才曹云轩那番话的真假,德昌已道:“皇兄,那人刚才就在水中呢!”
往水中查看时,平静的水中除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哪有什么人呢,便疑惑,是德昌幻觉作祟:“这水中确实什么都没有啊?”
曹云轩心下更是奇怪,自言道:“刚刚下官与王爷是亲眼见到这水中有个人脸的,只是?”
德昭德昌正欲问,曹云轩却没能说下去,仔细想来,那人就像死了一样漂浮在水面上,就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样,等人一下去,却什么都没有,抬头望天,这青天白日,莫不是真的幻觉?德昭心念,他两人都瞧见,便是真的,可这湖中却什么人也找不到又作何解释?却听得一个清柔婉转的声音:“这香味好熟悉。”回头瞧见西门牧雪清丽柔媚的脸,这话正是牧雪所说,所有的人都没闻到什么香味,正奇怪,曹云轩却也道:“我也闻到了,是麒麟香!”
德昭见曹云轩直接说出麒麟香的名字,更是大为惊骇,在仔细一辨闻,空中似乎真的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香味,心中暗念,怎么又是这香在作祟?当下下令,将这池水放干,倒要看看这池中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离月桥不远的一幢阁楼正是舞姬歌女们住的地方,薇雅一直看着月桥那里的动静,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断思絮,便有些不耐烦:“谁啊?”同时看了屋中一直静默不语的男子一眼,自己身带顽疾,是牧雪将这据闻医术高明的祈公子介绍给自己瞧病,而这祈晋和自己有一面之缘,来替自己瞧病,却从不收诊费,只是这两日便频繁地来自己这里坐坐,只愿听自己吹箫弹奏,自己却不讲一句话,当真是满怀心事的怪人呢!开门见到的便是翠娘那时刻都带着腻笑的脸。
翠娘一瞧薇雅屋中有人,便道:“原来你这屋中有人啊,你跟我去见见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