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把刀给我吧。”
皇帝侧头看他,愣了一下方回过神,“之初啊,你瞧瞧我这把刀好不好。”
可能是方才挥得太过用力,此刻那把刀卡在龙柱上,皇帝拔了两下都没拔出来,于是自顾自道:“是把好刀,拿去砍羌人的头颅正合适,一刀一个。”
晏之初知道,皇帝此刻是清醒的,他记挂着羌人杀太子的大仇,但似乎又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清醒,只能用这种发疯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他替皇帝理了理蓬乱而又苍白的鬓发,“太爷爷,您把这把刀赐给我吧,我拿着他去砍羌人的头。”
皇帝咧着嘴勉强扯了个笑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不愧是我晏家子孙。”
“嘶——”皇帝随手抹着脑门上的汗,忽然忆起什么似的,“政安是不是快回来了?”
这便是又糊涂了。
糊涂些好,糊涂的时候没那么痛苦。
“快了。”晏之初轻声哄着。
他将皇帝扶到里屋,打水替他洗脸,又重新给他梳了头,“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朕想吃糖蒸酥酪。”
晏之初拿梳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糖蒸酥酪是太子喜欢吃的甜食,正因为太子喜甜食,皇帝特地将御膳房最好的厨子拨去太子府服侍。
天家父子情本就难得,大约是他们晏家人的感情好连上天都嫉妒了吧,所以才生出这桩惨案。
“好,我叫人去给您做。”
等他再折返回外殿时,李福全已指挥人将那柄刀收好。
临走前又再三叮嘱宫人要仔细伺候,不许任何人再提与太子有关的消息。
他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今之计,只有请师父下山。
他的师父巢鸠大师曾随皇帝征战四方,与皇帝有兄弟手足般的情谊,他是天地间最潇洒之人,参透生死,若由他陪伴在侧,皇上应当会好受些。
晏之初立即提笔写信,着人前往雀山一带,寻找巢鸠大师的下落。
街上早已纷白满天,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白幡,慕念白再次得到小殿下还未回栖迟的消息,不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