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南听懂了但还是大为震撼,他打开账册飞速翻阅了几页,上面某年某月某日,什么时辰哪里来的客商,几个人几车货,留宿几日支付多少银钱,确实一笔笔账目都相当清楚:“还真是靠山吃山,季大当家倒是懂得生意经。”
“谈不上是什么生意,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季熠侧过头,避开了谢观南的方向,吐出一小口烟来,语调平静得好像是在闲话天气,“衙门里都知道西雷山上是怎么回事,但不知怎么的就传出了谣言来,官府辟过谣,尽管如此坊间还是有些闲言碎语罢了。”
季熠言下之意,京城来的谢捕头自然便是听信了那些坊间传言才闹出这乌龙事来。
谢观南一时语塞,他倒不是被季熠揶揄到接不上话,而是想起了自己的痛处。
“坊间传言,三人成虎。”谢观南自己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一时有些眼热,望向季熠的目光里也就多带上了三分同情,“你不生气吗?”
季熠抬了抬眉毛,觉得此刻谢观南脸上的表情很是有趣,明明前两天这个小捕头还揣着一身正气想要把他这个山匪头子缉拿归案呢,可这会儿小捕头好像在替他生气似的:“不生气。”
为什么?谢观南不明白,季熠分明是在做一件好事,但被人误会成山匪了,他有什么理由不生气?
“养花的人,会期待花开的那一刻,但如果开出了意料之外的花色,他也不会后悔曾经去做了种花这件事,不过是如此罢了,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老子跟你说正经事,你跟我扯什么养花养草?”谢观南被季熠那温水一样的性子给激到了,把搁桌上的腿拿下来,侧过身瞪着他,“你……”
“谢捕头又为何生气呢?”季熠掀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只是给你看了几本账册,你便认为坊间传言有误,确实,我也不说和县衙没有来往,也的确没有违法作恶的记录,但有没有可能,我真的是为了敛财,故意在山上养虎为患呢?”
这……谢观南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自己心底深处并不希望真的证实季熠是个恶徒,所以比起季熠可能是说谎,他更愿意接受这些账本所带来的那个正面的解释。
“若你真的作奸犯科,老子会查明白,然后亲自拿你。”
季熠听着这意料中的回答,眼神中的笑意渐渐隐去,声音也终于沉了下去:“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被调离京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