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进来把晚饭的食器收走的同时,也端来了谢观南要喝的药。
半个月来一日三餐伴着药过日子的谢观南,现在最怕的就是餐后看到药。虽然季熠已经买遍了全镇几乎能找到的所有蜜饯果子换着花样给他吃,但闻到药,他嘴里的苦味已经自动翻出来了。
“我有记忆以来,这是吃药时间最长的一次了。”药还烫,谢观南没有立刻端起来喝,倒是举起了衣袖凑在鼻下闻了闻,“总觉得我也已经被泡成一味药材了。”
“你当然是药。”季熠顺坡下驴般接着说,“我若说了你怕是又不信,你躺在我身边,能治我失眠多梦。”
“胡吣!”谢观南没有让季熠失望地送上一句轻骂。
谢观南没有伤到脏器,所以内服的药主要都是补气强身的,苗姑的意思,虽然这些药对他的骨损伤和错位没有直接的疗效,但能补一补他到西南这阵子不好好吃饭休息对身体的亏损。若是旁人给他灌药他必然多有抱怨,但苗姑面前谢观南是半句不敢反驳的。
季熠从最后一个进来的丫鬟托着的盘中拿了一碟东西,放到了谢观南的面前,托盘里还有一支比平常酒壶小很多的精致瓷壶,也一并被放到了桌上。
“今天不吃蜜饯了,我让苗姑给你做了透花糍,她做这个的手艺是京城学的。”季熠又拿起那个小壶,倒出一碟浓稠的浆汁,“若你觉得灵沙臛不够甜,还有蔗浆。”
透花糍是京城贵族间流行的甜食,材料倒也平常,就是芸豆与糯米,只是制作繁复、费时费力,人工耗费巨大,又因外形漂亮,所以颇得高门贵户的青睐,是名士贵妇们饮宴茶会上的常客。
“又麻烦苗姑了。”倒不是为了尝这口透花糍,谢观南是觉得为了他喝药这点事,还要让苗姑费那么大功夫去做这样复杂的甜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拿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干脆得宛如满饮了一斛壮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