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熠算了算,悦知风到僰道县也已经超过十天了,按苗姑说过的,普通疫病的潜伏期差不多也到底了,他问郑柏言:“隔离区现在有多少病人?多少轻症,多少重症,每日新增的确诊数量有多少?”
“确诊隔离区安排在城西郊,目前轻症二百余人,重症约四十人,城中昨日新增确诊病人三人,今日无新增确诊。”郑柏言几乎是脱口而出,显然这几个数字这些天他一直是挂在嘴边,记在心头,“除了西郊,下官还在东城区征用了一部分酒楼客栈,暂时作为感染接触者的隔离住所。”
接触过感染者的人未必直接发病,潜伏期是否也具有传染性目前尚未可知,所以郑柏言觉得让这部分人随意活动或许也不安全,于是另外辟了一块区域作为轻度隔离区。而最近几天的新增确诊病人都是在这块隔离区里发现的,也就是说,除了已经发病的,和这批被发现的接触者,至少僰道县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传染源。
这是季熠目前听到的所有信息里,姑且能算好消息的一个。传染源能确定,控制疫情的力量就能更集中一些。只是僰道县现在医者和药草都很紧缺,所幸各方援助也都在赶来的路上了,郑柏言口中连称万幸。
柳慈身份特殊、不能离开季熠左右,但苗姑是早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她向郑柏言询问了州衙内负责疫病治疗的大夫眼下在哪里,她要尽快过去与他们会合,将禾神医的治疗方法与药方同他们一起研究一下,看怎样对症使用。
“苗娘子医者仁心,可有件事我得事先说明。”郑柏言看了一眼季熠,若说他为官的公心,此时每一个医者都是最宝贵的战力,他自然是希望苗姑能去最需要她的地方,但他也是有私心的,“隔离区情况复杂,本地医馆的大夫,睿王麾下的军医,城中能找到的医者、药工几乎已经全数进了两个隔离区,苗娘子要见他们就只能进里面去,可隔离区现在是只进不出,你一旦去了,暂时可就出不来了。”
“我自然是必须进隔离区的,光有禾神医的药方是不够的,有多少病人就会有多少种不一样的病情,我需要看到病患,才能判断如何用药。”
苗姑虽是说了一句她自认为医者应该说的话,可在场所有人都不免向她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人常言医者父母心,可医者终究也是凡人之躯,在疾病面前也一样是会有风险的,僰道县已经出现了因这个病死亡的病人,现在还能这样义无反顾,如同赶赴保家卫国的战场,终归是叫人肃然起敬的。
郑柏言说目前比较尴尬的事情就是,大夫和药师,能看病的人都在隔离区,这就导致了城中罹患其他病的百姓一时无法就医,因此也出了不少状况,这情况有些首尾难顾,所以郑柏言一时不太敢让苗姑进隔离区,主要也是为了这边两位王爷考虑,贵人在他管理的州县,总要顾及他们的安危。
“不碍事,让苗姑去吧。”季熠朝郑柏言微微颔首,他自然知道郑柏言在担心什么,“我这边还有柳慈在,况且嘉州的沈刺史答应了要派人驰援,人和物资应该都在路上了,就这一两日的事情,虽然数量上不会太多,但他们来得快,届时戎州的状况便能缓解些。”
季熠和苗姑都说得恳切,郑柏言也就没多推辞。
因为这场疫病,整个戎州的百姓这个年都过得七零八落,如今更是一点新年的气象都看不到,郑柏言作为一州之长,除了要安排一系列大小事,还必须担着顾全睿王的重责,如今季熠这一到来,无形中又把这个担子的份量给加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