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些败兴,但毕竟季熠已经把想说的话对谢观南说了,柳慈来打断的是他接着打算与谢观南续聊风月的时光,他或许觉得所谓的急事还是可以缓一缓的,但无奈谢观南已经听到了,那便不可能当作不知道。游湖当即宣告结束,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悦庄,原本不该如此灯火通明的中秋夜,也因为突然聚了好些人到跟前,莫名变得有些热闹了。
这两件事分开看都是一等一的要事,谢观南本以为季熠会在当晚就忙碌起来,比如召集更多相关的帮手,又或者商讨一系列接下来的计划。但事实上他们回庄子里就只是把柳慈、佟追、冯肆苗姑几个日常就在悦庄的人召来,谈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旨在把现有手上的信息做一个汇总和分析,旁的倒没有商议太多。小会结束,临了季熠还顺便跟大家一起饮了杯中秋酒,也算是给这个节日收了尾。
早前季熠在西雷山遭遇的袭击,当时只查到了一个买凶的吕时宴,跟着似乎就搁置了。季熠说过,这个吕时宴不会是特别核心的人物,而这场大张旗鼓的刺杀,目的也不是单纯想要对他赶尽杀绝,不如说让季熠活着,远比直接弄死他更有用。既已东窗事发,真正的幕后主使只会急于断尾、把自己隐藏得更深,所以一时是查不下去了。
事情过去那么久,谢观南几乎以为季熠把那件事忘了,或是出于什么缘故刻意淡化了,却不曾想,他惦记了很久的真相,竟在这个夜晚就这样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而这个真相,既不是季熠这方面的人查到的,也不是悦知风挖出来的,却是那远在皇城的即墨锦找到的。
谢观南又回忆起当时他们查到这个吕时宴的过程,虽然谈不上多惊心动魄,弯弯绕绕总归也是不少,最后还是加上了一点运气才锁定了这么个人,但这次皇城来的消息就准确得多了。
皇帝的消息依然是通过静海卫的特殊渠道传递来的,柳慈之所以把这个消息作为急报特地追到护城河上来找季熠,倒不是因为它须臾不可耽误,而是这事儿太大,仿佛多在他手里停留一刻都觉得烧手,刚好睿王府的信也是差不多时候送到的,所以他才一并带着去找他家王爷。
从结论来说,这个事情的真相恐怕除了即墨锦这个皇帝,还真没有人能查明白,因为刨除那些掩人耳目的层层遮掩,这事儿最后的矛头指向的,是曾经的尚书令,如今的国丈、皇后高颖恩的亲阿爷高域。
高域是名副其实的两朝元老,先帝在位时已经官至正二品,到即墨锦登基,他第一年更是呕心沥血替新皇做了不少事,就在满朝文武都以为这位当今国丈要更进一阶的时候,他居然主动向即墨锦提出,要卸去尚书令的职务。
几番挽留与推让的拉扯之后,即墨锦将高域加衔封为太尉,留京继续在御前走动,而尚书令一职另作他人选。
“这就是常言道的以退为进吧?”柳慈等人离开之后,季熠和谢观南把从船上又带回来的食盒打开,继续吃他们的中秋晚宴,已经过了最饿的时辰,谢观南看着样样精致的餐点,却提不起多少兴趣,只是小口呷酒同季熠接着说话,“从位子上退下来,对外表示他没有借女儿高升、独揽大权的念头,避了嫌还赚了好名声。”
谢观南说得不错,高域从尚书令的位子下来之后,依然参与大小朝会,即墨锦有大事要事也依然会召他进御书房,只是卸了个名份,其他可以说一切如故,但从名声上来说可是要好太多了,太尉虽没有实权,可什么事都少不了过他的眼。但谢观南最好奇的是,即墨锦怎么就查到了他自己的老泰山身上,以他在京城所见所闻,即墨锦对高域可是十分尊重与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