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的人,是怦然城堡的主事者郁灵犀,这倒是出乎了祝无哀的意料。
两人以前素无交集,祝无哀猜不出这老头来此所为何事。
祝无哀倒了两杯茶,郁灵犀端起茶杯,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祝无哀道:“没什么大碍了。”
郁灵犀颔首,沉默片刻,道:“小子,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被怦然城堡当成卑劣的‘渎爱者’了?”
“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郁灵犀摇摇头,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世界本身就是孤独的吗?还是只有孤独的人才会感到孤独?”
祝无哀不懂,沉默不答。
郁灵犀衰老的脸庞微微颤抖,“究竟要怎样,才能摆脱形单影只的境地?”
祝无哀记得,湘萌的阿爹湘烸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他以前给不出答案,现在也依然给不出答案。
“为什么要问我?”
“我不是在向你寻求答案,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的。”
“问我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祝无哀认真思索,如实说,“我不知道。”
郁灵犀叹息道:“我知道你不知道答案,因为你是注定孤独的形单影只者。”
祝无哀疑惑地看着说话云里雾里的郁老头,道:“世间事,哪有什么注定?”
郁灵犀扭头,对上少年的目光,“世间万万事,无一不在因果之中。”
郁老头拿起祝无哀放在床边的黑色大钝剑,淡淡道:“种在剑上的因,结在剑上的果,当你决定用这把剑,书写拒绝随波逐流的剑诗之时,你的命运,便再也摆脱不了这首剑诗的主题。”
祝无哀半懂不懂。
少年一直都是人们眼中叛逆桀骜的人,以遵从内心行事为生活的第一要旨,从不在乎人们的目光与口水。
这一点,在韩八舌事件里,已经表露无遗。而在这个世界上,逆着主流的叛逆者,注定无法摆脱大众的审判与放逐。
祝无哀接过郁灵犀递过来的黑色大钝剑,认真道:“我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命运,我不在乎。我只想做我自己,也只会做我自己,我只想恣意随心地生活。”
郁灵犀道:“好蠢啊。”
接着,灿然大笑。
“真让人羡慕呢。”
老头步履蹒跚,离开梧桐小屋,打开房门之前,朝死鱼眼少年拱手道:“多谢,等我拆完所有的砖瓦,我会再来找你的。”
郁灵犀走后,祝无哀反复思索这老头跑来找自己的目的。
想不明白,他便懒得继续琢磨了,趴在窗上,看着远方发呆。
温暖的阳光落在少年细长的眼睫毛上,与灰色眼瞳交相辉映。
一阵风起,携着少年郎的思绪,回到从前从前的夏天。
恍惚之中,少年好像听见了一串清脆动听的铃铛声。
眼帘随之映入一道漂亮的紫色,紫发女孩倚靠香樟树,轻轻敲击腰上的铃铛。
眉眼弯弯,浅笑安然。
……
……
「脱单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