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咱们迟迟查不出真相……,那么秦枢使就能以此为由,把这条刚长出来的臂膀,再砍断一次了。”
说到这里,肥玉叶矜持地扬起了下巴:“这个时候,都承旨就需要一個极为精明强干,既能担得起‘蝉字房’诸般日常事务,又能在‘马皇弩’一案上有所收获的人。
那么,除了卑职,好像……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
肥玉叶说着,便往椅背上一靠,悠然地翘起了二郎腿。
郑远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道:“哦?你是这么想的?”
肥玉叶道:“都承旨想要卑职去接手‘蝉字房’的烂摊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都承旨得答应卑职一个条件才行。”
郑远东呷了口茶,笑吟吟地道:“哦?你要什么条件?”
肥玉叶道:“我去蝉字房,你得把‘鱼字房’左右押衙也允许我带过去,并且,擢升为副承旨。”
郑远东沉默了一下。
肥玉叶急道:“‘蝉字房’也罢,‘鱼字房’也好,都是机速大房,设两个副承旨,不过分吧?”
郑远东笑了笑道:“还有么?”
“没了。”
肥玉叶想了一想,又不甘心地道:“只是,我这一走,就把‘鱼字房’承旨一职给空出来了,那杨沅岂不是坐享其成?
哪怕只是权知,也算是实际上的掌房了,都承旨对他未免也太关照了。”
郑远东失笑道:“我关照他?这话从何说起,本官对他可是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伱们鱼字房开了密档,本官才知道咱们机速房十年前曾派出过这样一个人。”
肥玉叶撇撇嘴道:“都承旨可认得杨澈么?”
“杨澈?”郑远东微微一怔。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少年,大雨中,那褴褛少年蜷缩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后背对着外面,屋檐下的雨水就这么浇在他的后背上。
当时,走过街头的他,还以为那孩子有点痴傻,好心唤他起来时,才发现他是为了护住怀里抱着的祖先灵位不被雨水淋湿。
郑远东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杨澈,杨沅,这杨沅……难不成是杨澈的兄弟?”
肥玉叶反问道:“都承旨才知道?”
郑远东坦然点了点头:“听你说起,方才猜到。”
肥玉叶不敢置信地道:“都承旨对自己徒弟的兄弟,居然一无所知?”
郑远东道:“杨澈,不是我的徒弟。当年,我只是在街头发现了他,看那孩子颇知忠义,很是欢喜,所以传了他一些拳脚本领,后来又把他送进了皇城司。
为了避嫌,从那以后,我就叫他不要与我来往了,又怎知他还有个兄弟?”
肥玉叶是给杨沅炮制假档案的时候,查到他的兄长,于是为了甲历的无懈可击,又跑去皇城司查阅杨澈的甲历,这才知道杨澈和郑远东有一层关系。
她还以为杨沅能进入机速房,也有郑远东的一些原因呢,闹了半天,郑远东才是完全蒙在鼓里的。
郑远东摇摇头,感慨地道:“原来杨沅是杨澈的兄弟啊,唉!杨澈……”
郑远东一声叹息,神情有些伤感。
杨澈死后,木提举是跟他打过招呼的。
肥玉叶相信郑远东没必要骗她,得知郑远东不是故意偏袒杨沅,心气儿就平和了一些。
肥玉叶又问道:“卑职刚才提的条件,都承旨可答应么?”
郑远东收回心神,向肥玉叶笑了笑,问道:“玉叶啊,你怎就料定,本官一定是把你调往‘蝉字房’呢?”
肥玉叶娇笑道:“除了卑职,都承旨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郑远东缓缓地道:“杨沅如何?”
肥玉叶一呆,失声道:“杨沅,他怎么……他……他……”
忽然之间,肥玉叶竟觉得自己反驳无力。
杨沅以“宋词”为别号,曾成功潜伏北国十年。
没错,就是她给编的,别人全信了!
而“蝉字房”,负责对外谍探。
所以,在对外谍探方面,还有比“宋词”更强干的人吗?
再说回查缉“马皇弩”一案。
杨沅在东海的表现可圈可点,他的急智,他的应变能力之强,虽然冷羽婵夸得太没骨气,可确实……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