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休息时间总是很快的过去。
夜晚悄然来临,村庄里,烟囱青烟缭绕,消失在空中,只不过,烧柴火做饭的家户越来越少了,甚至有些时候,几乎看不见青烟缭绕。
现代化的科技产品进入每家每户,电灯,电话,电磁炉……
以前,煤油灯燃半宿,早晨起来,鼻子里全是黑乎乎的东西,整个屋里黑乎乎的,都是被它所赐。
改革开放的这股浪潮席卷神州大地,国家加大力度,改变山区贫穷落后面貌,脱贫致富,剩余劳动力输出,兴修梯田,每家每户政府补贴打一到两眼水窖,雨季来临,便于存储,雨水截流工程……
大部分人家做饭用电磁炉,或者沼气炉,只有极少数日子过得紧张的家户,仍然用柴草,零星半点的青烟从烟囱冒出来。
任天行家里依然用柴火做饭,他把做熟的饭,放进锅里,盖上锅盖,灶火堂里火虽然灭了,但是温度依然在的。
他走出院子,来到了门前大榆树底下,大榆树像一位老人,静静的在那儿,守候着杏树坡,守候着孤独,一份宁静,大山里的一草一木……
曾经的岁月,这棵老榆树陪着一辈又一辈的庄里人,榆树皮已经皲裂,缝隙越来越大,如同庄子里老人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土路,依旧没有一个人影,土路上空空的,老榆树上喜鹊窝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大了,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喜鹊回家了……
半山腰的那棵老杏树,依旧枝繁叶茂,如同巨人一般,给庄子里站岗放哨;犹如一把绿伞,撑起庄稼汉的希望……
奶奶在世的时候,有空了总是盘腿而坐,在大榆树下,坐很长时间,望着天边的大山,心里想什么,不得而知,或许与大榆树为伴,倾诉着心中的思念,诉说着山里婆姨一个人拉扯一家人的苦难……
老妈在世的时候,总是在天黑的时候,坐在地上,或站着,瞅着,瞅着远处的土路,看着老大推着自行车而来……深宅大院里,空荡荡的,老妈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孤独,只知道拖着疲惫不堪,病重的身体,干着没完没了的农活,屋里屋外的零碎活……
任天行蹲在地上,眼巴巴瞅着远处的土路,还是没有一个人影……他深深体会到了老妈日复一日,每晚等着老大回来的焦急,希望与失望交替,心中的苦闷,老妈在世的时候,默默承受住苦难,精神上的欣慰……
土路上,一人,一车,慢慢而来……
炕桌上,任天行收拾完碗筷。
“大,明天额就回了,每晚您回来早点,天黑了路不好走,屋里歇歇。”
顺便他给了点钱给老大,放在炕桌上。
吧嗒吧嗒吧嗒……抽烟的老大说:“去吧,家里暂时能行,顺风离得近,时不时上来,拿些吃的,你大姐,尕姐,也都来着呢……”
生活就像那麻绳拧成的疙瘩,解也解不开……
他躺在有点凉的上坡屋炕上,看着黑乎乎的顶棚,那是长年累月的沉积物。
清晨,山沟里一丝丝凉意,微风轻轻拂过。
任天行走在山里土路上,鞋子周围沾满了尘土,似乎泥土的气息是自己的味儿,出身黄土地,泥腿把子就是泥腿把子。
他边走边寻思着,王经理第二次给他打电话了,没什么重要的事,不会这么急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