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粮铺的伙计回来得并不算快,桑萝在东福楼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心焦非常,生怕再有什么变故买不到粮。
许掌柜瞧着时间,怕桑萝着急,特意过来了一趟。
伙计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与许掌柜道:“九石粮都送到了咱们酒楼后门了。”
许掌柜忙请桑萝一起过去。
路上那伙计回话,说粮铺那边现在买粮限量:“要不是咱们过去,佟掌柜那边都不让出九石,个人去买的话最多就是五斗,多的就不卖了,一天出的粮也限量,卖完就下铺门,我去的时候佟掌柜是单给咱开的条子,到后边仓房直接提的,那边人也多,县里有些食铺听到了风声,今儿也都去买粮了,所以才排到了现在。”
桑萝才知自己今天是撞上了什么大运,连声道:“今日真是托了许掌柜的福,不然靠我自己要备齐九石粮,怕是要很费一番周折,且后边未必是这个价格能买到的了。”
估计得请秦芳娘几人帮着排队,但这样一来也耽误了大家的营生。
许掌柜摆手:“举手之劳。”
只是叹气:“这粮价也不知会涨成怎样,今年这年景,大多数人不好过了。”
虽然对酒楼的影响应该不大,但对大多数人而言,从今秋到明年秋粮下来之前,日子恐怕都是煎熬。
“谁说不是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酒楼后门,粮铺的伙计正在卸车,见正主来了,忙与许掌柜打招呼,许掌柜笑着与人好一通寒喧,闲谈着就把情况顺便也摸了。
因着许掌柜格外客气,那粮铺伙计对着他倒是不瞒,低声道:“粮食倒是有,我们东家早就各州搜罗了,但未必会放出多少来卖。”
待价而沽。
粮商原就是如此,许掌柜也说不得什么,只是谢了那伙计,等到车子都卸了,桑萝看了货给了钱,许掌柜悄悄给来送货的几个伙计每人塞了几个辛苦钱,这才客客气气把人送走。
动作虽隐蔽,桑萝倒都看在了眼里,只是没作声。
许掌柜这样的人,人情世故上有自己的一套,几个钱的打赏,她若非要挤上去自己掏,才显得生分了,把这情承下也就是了。
粮也买好了,许掌柜看看时间点,就要留桑萝在酒楼吃顿便饭,道:“等吃过午饭,我让铺子里的伙计帮着你把粮食送回去。”
桑萝却是拒了,道:“许掌柜美意,原是不该辞,只同村还有几位婶子在县里各处摆摊,原是约好了在东市门口等的,我还得过去与她们说上一声,一会儿再一起过来,午饭便不在这儿用了,倒是要辛苦许掌柜铺子里的伙计今天要跟着我跑一趟。”
“好说好说。”桑萝拒了,许掌柜也不再留,只道:“那这些粮食我就先安排伙计装车,等你过来了,随走随送。桑娘子若是去东市,也代我与您同村那位婶子说一声,明日给我送三十块豆腐,二十块神仙豆腐,价钱就照市价,一早送到后厨,再找账房结账就成,往后的订单明日我再与她商议,今儿我就不往东市再走一趟了。”
桑萝笑着应下,临行前把一张签好字画过押的借据给了许掌柜,道:“今日亏得许掌柜了,道谢的话我就不一再说了,这是同东福楼借了六两银子的借据,还请许掌柜交由账房先生入账,等我把钱还清了,这借据再交还于我。”
许掌柜愣怔,而后想到了雅间写了契约文书还未撤的笔墨纸砚。
他笑着点头,把那借据接下,才目送着桑萝走了。
回到楼里就把借据给了账房,道:“做好账目吧,等这银钱还清了,再把这借据还与桑娘子。”
账房哟了一声,拍拍自己额头:“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原来就在许掌柜让他支钱给桑萝时,账房还是有些迟疑的,到底是六两银子,多问了一句,不怕到时这账收不回来吗?
当时许掌柜就笑,让他放心借,收不回来算他个人的。
到这会儿,桑萝人走了,许掌柜才道:“这桑娘子为人颇讲究,不说咱们有素毛肚和豆腐两样生意的牵扯,只说她今日教给咱们酒楼的几个菜方子,这钱她就是不还,咱们酒楼也是不亏的。”
账房原先写好契约送过银钱就回了前堂,这会儿才知还有送菜方子这一桩,这才了然。
……
又说桑萝去到东市,很容易就找到了秦芳娘的豆腐摊子,一看那豆腐挑子,面上那一板还剩十一二块,桑萝便问:“今日生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