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钟嬷嬷住到沈家来,沈宁一日三餐可拿出了全部本事,如今再添一个徐大夫,她更上心了,一天三顿恨不能做出花来。
徐太医住进沈家的第一天,吃到那饭食眼睛就亮了,而在沈家醒来的第一个早晨,是被隐隐约约的特殊食物香气给唤醒的。
一顿晚餐加一顿早食,就把徐太医给收买住了,这一趟出来值了。沈家这小姑娘手艺好不说,早食吃的东西他在京城也没吃到过,一时倒觉出这差事的美了,这一趟出来,值了!
他闲着无事时常在大兴庄走动,因桑萝随时可能生产,也不敢走远,只沈家山里地里转转,这一细转,发现的东西可就多了。
这沈家是经济上的好手啊,田地便罢了,他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把山地用出了花来的。就没一处闲着的啊,甚至若观察得细一些,能发现植物、动物、地力好像被循环用起来了。
他自家在长安城郊也有庄子,如今更有职田,一家人偶尔也会往城郊小住,家里的庄子自然也有山地,可自家的山地跟沈家这山地一比起来,那利用率瞧着就太低了。
就算是养鸡养鸭养羊养猪,这沈家的好像也跟别人家的格外不一样,说不上来,看着就是讲究。
他是个大夫,甚至看到原本应该是野生的薯蓣被大量种植,蜂蜜也能人工养着,喂鸡的饲料里好些精处理过的地龙干拌在料里。
这东西喂鸡?总不能是药铺里买的吧?从鸡食盆里扒出来一点看看,又不大像。
跟帮工的汉子们攀谈取经,人家也不瞒着,连他没发现的也一并告知,比如那羊舍设计的好处,比如劁猪,比如给鸡喂地龙的好处以及要注意的事项,压根儿不藏着,说是左右乡邻都会来学,大多数东西桑娘子都会教。
当然,也有没说的,比如那蜜蜂是怎么养的,比如哪弄来的那许多地龙。
徐太医总算是明白了皇帝怎么会把手伸得这样远,临行前为何交待他第一要务要确保的是产妇的安全了。
看着都未到双十,能琢磨出曲辕犁来不说,对农事经济上也极有心得,加之那沈家兄弟还是读书人,这不早晚得进京?
得,是陛下擎等着用的人。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沈烈又上了两天课,学里的先生就通知下来了,说朝廷比照给官员的假日,给学子除却旬假之外也添了田假和授衣假,田假五月,授衣假九月,官员是每个假期十五天,而学子则是各给足了一个月的假期。
说白了,这其实更多的是为农家子弟入学考虑的,五月和九月都是农忙时。
沈烈听了这消息,只觉得这假期来得太是时候了,田地里的事不至于要他操多少心,但桑萝生产应该就是九月里,他至少能陪在身边。
归家当天,钟嬷嬷领着沈宁把产房都提前布置好了,到了这会儿,沈烈想起来一桩一直被他忽略了的事,徐大夫在这里干什么的?是大夫可不得用药?虽然他希望阿萝平平顺顺一样都用不着,但是有备无患是正理,忙找徐大夫问家里可要备些什么药材。
徐大夫看他一眼,摆手:“不用,我这里一应都齐的。”
末了还描补一句:“曾夫人备好了。”
‘曾夫人’。
沈烈道一声谢,让沈宁在家陪着她大嫂,自己带着沈安就张罗田里的事情去了,夜里又和沈安一起,琢磨着给孩子做小摇篮。
一家人都盼着两个孩子的出生,两个孩子似乎也知道,来得比沈烈料想的还要快,沈烈和沈安摇篮还没做好,桑萝就发动了,甚至比更早有孕的周葛都发动在了前头。
……
生双胎比之生单胎要难些,难在哪里,难在时间上更长带来的风险,人家疼一份,生双胎的娘得疼两份,风险也多一份。
好在钟嬷嬷在,又有个徐大夫守在东厢随时候着,九月初四下午发动,九月初五丑时初第一个孩子就出生了,小的那一个迟了一个多时辰才生出来,桑萝疼得脱力,尤其是生第二个时,要不是有那位徐大夫备的汤药及时灌下,她已经使不出力气来了,万幸母子皆安,身体上也没受什么损伤。
醒来时已经不是在产房了,而是回了自己房间,沈烈在旁边守着,桑萝下意识就是找孩子,头一侧,才看到两个孩子在床里侧睡得香甜。
她之前疼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大的那一个还知道是阿窈,小的那一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她都不清楚了,钟嬷嬷或许告诉她了,只她根本听不到。
沈烈听钟嬷嬷说了当时情况的,道:“你先歇着,我喂你喝点温水,钟嬷嬷炖了汤,一会儿喝点。”
又道:“大的是阿窈,小的是谦宝。”